只见,昨日死掉的李敞,竟然活着站在众人面前!
新娘许韵之掀起盖头,红肿着一双眼,震惊地望着李敞,声音早已哭到嘶哑:“你……你竟没死?!”
昨日,她明明亲眼看见他死了。
死得透透的!
可是,他怎么活过来了??
椅子上,许婉之手帕掩唇,收起惊诧之色,眸光转了转,朝喜婆使了个眼色。
喜婆反应过来,连忙拉下许韵之的盖头。
李老爷子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李敞,身体晃了晃:“敞儿,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李敞扶了李老爷子站稳,原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回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啊……”李老爷子,再次流出两行喜悦的浊泪。
李敞替他祖父擦了泪,走至九千岁面前,单膝跪地,瓮声瓮气道:“泗水城的水患,属下已经核实,百姓受灾确是严重,特地回来向千岁复命。”
九千岁淡淡应道:“本座已知晓,你辛苦了。”
李敞站起身,扶着他祖父,目光落在一身喜服的许韵之身上。
宾客们,惊诧不已。
完成……任务?
李敞去了泗水城?
那昨日死的人,是谁??
一时间,喜堂哗然一片。
昨日,在京城外,“李敞”的尸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搬上马车的……
虽然那具尸体上伤痕累累,但那张脸,绝对是李敞的!
许昌泽不算傻,顿时就反应过来,指着李敞:“你诈死?你竟敢算计许家?”
万万没想到,李敞竟然没死!
他不但没死,还扔了个替身,用来迷惑许家的视线!
“诈死?算计?”李敞黝黑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愤恨:“泗水城连日暴雨,地方官员急报,说良田农舍被淹了不少,急需拨款十万两白银,安抚受灾百姓。
当时,千岁还在行宫,不便调遣专人去查看,就吩咐我带了几个铁骑,连夜赶去泗水城查探消息是否属实。
因皇上还在行宫,若铁骑护卫长忽然离守,容易让皇上涉险,于是,我便让手下兄弟易容成我的样子,留在行宫。
孰料,今晨,我一进京,就听说我和我的一群弟兄全死了,我还要在今天举行婚礼……”
说着,李敞就红了眼眶。
他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个巨石。
这个李敞,是真的!
他是被九千岁派去执行任务,才逃过一命!
但是……疯狗病,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怎么这么巧?
这时,李敞红着眼眶,声音哽咽:“我进京后,就听闻,我这群兄弟,是死于疯狗病……
我与他们相处几载,对他们极为了解,他们不曾被疯狗咬过,绝不可能会患上这种病!”
元杳看了眼窃窃私语的宾客,靠在九千岁怀里,低低问道:“爹爹,这世上,有什么药,竟然可以让人在中毒后,症状和疯狗病接近?”
九千岁唇角动了一下:“一种毒草,名叫碎魂草。”
碎魂草?
九千岁眸光微凉:“碎魂草,长得极为像小茴香,可混在调料里,投入禁军餐食中。
这毒草一入口,毒会在三个时辰内发作,让人癫狂、产生幻觉。”
所以,昨日,那几个禁军才会跟疯了似的,去攻击别人?
这种草,好可怕啊!
元杳惊觉,她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在这里,生与死,就在一夕之间……
李敞那边。
李德山委婉道:“李护卫长,婚礼吉时就快过了。
咱家奉皇上命,来替你主持婚礼,婚礼完毕,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
这门婚事,今日必须成。
若非要怪,只能怪许家贪心,只能怪许韵之算计九千岁。
算计九千岁,那就是触了皇帝逆鳞……
李敞扫了眼摆了一排的棺材,咬牙,走到第一具棺材前,揭开尸体脸上覆盖的人皮面具。
他扔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死气沉沉、没有生机的脸。
李敞颤着声音,大声道:“我的几位兄弟,陪我一起出生入死,今日我大婚,特地请他们来做个见证……”
一群活人,竟和几具尸体一起,参加婚宴?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九千岁。
而九千岁,则淡淡地睥了婉嫔一眼。
婉嫔捏紧手帕,没敢说话。
九千岁便挥了一下袖子:“开始吧。”
李德山拂尘往手臂一搭,扯着嗓子:“今有许李两姓,荣沐圣恩,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李敞沉着脸,牵了红绸,红绸一边,许韵之的婚服袖口,一点点被泪水湿透。
喜婆按着许韵之,拜天地、拜高堂。
到夫妻对拜时,许韵之激烈反抗:“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推开喜婆,许韵之揭掉盖头。
她哭得双眼肿如核桃,泪眼盈盈看向九千岁,还有他怀里的元杳。
元杳和她对视。
许韵之颤抖着伸手:“是你,是你……”
元杳:“?”
许韵之哭着道:“那日在假山后的人,是你!”
元杳装作没听懂,奶声问:“爹爹,李夫人在说什么呀?”
一声“李夫人”,把许韵之刺激得够呛。
许韵之激动地道:“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能看见阮贵人身上的小鬼,能让一只老虎听你的话……
那日,假山后的人是你,昨日,温泉小院的人,也是你!
元杳,你根本不是人!你这个怪物!
你一定是怕我嫁入千华宫,抢走千岁对你的宠爱,才如此陷害我,让我嫁给一个小小的禁军,让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满堂宾客:“???”
新娘子,这是疯了吗?!
元杳也一脸惊讶。
没想到,这许韵之还挺聪明。
但是……陷害?
许婉之走到这个地步,是被人陷害的?
分明是她自己作死!
元杳什么都不需要做,眼睛睁大,嘴巴微张,就是一副懵懂又害怕的模样。
她往九千岁怀里靠。
九千岁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而后看向许婉之,眸光透着杀意:“放肆!”
许韵之深受刺激,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
“当心!”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