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香楼就在招揽客人。
当然,招揽的都是有钱人。
元杳乘了马车,来到天香楼外。
今日,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飘逸小裙子,簪了两朵珠花,越发显得又白又粉嫩,可爱得不行。
低调却不朴素的马车,在天香楼外停下。
元杳人还未下马车,伙计就热情地招呼上来。
车帘,被恭谨地掀开:“客官,可是要入天香楼用餐?二楼雅间,还有空余……”
声音,戛然而止。
马车内,元杳望着呆滞的伙计,露出一抹笑:“方才,你说什么?”
伙计猛地回神。
他扶着肩膀上的汗巾,退离马车。
丹青抬手,掀开车帘,率先下车。
她对元杳伸手:“郡主。”
元杳小手一搭,整个人就被丹青抱下马车。
伙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的参见郡主……”
其他食客,也纷纷朝元杳看来。
元杳站在马车边,抬头,望着天香楼的招牌。
她唇角扬着,黑亮的眸子睁得很大:“这招牌,真丑。”
招牌丑?
所有人齐齐抬头。
天香楼的招牌,和别家描金招牌不一样。
大约是为了显示自家财大气粗,他家的招牌,是直接拿金子来熔成字,镶嵌上去的……
土气。
俗。
元杳浅浅一笑:“不过,没关系,很快,这牌子就摘了。”
摘天香楼的牌子?
伙计惊讶之余,出口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杳扫了伙计一眼,没开口。
她提了小裙子,迈入天香楼。
掌柜正在招呼客人,转头见着元杳,愣了一下。
元杳走过去,似笑非笑。
掌柜对食客说了两句话,朝元杳走来:“小人是天香楼掌柜邱贺,见过郡主。请问,郡主来天香楼,有何贵干?”
元杳听到这话,环顾了一眼大堂,问:“他们来天香楼,又有何贵干?”
邱掌柜面上没什么表情,回道:“他们,是来吃饭的。”
元杳似笑非笑:“来天香楼吃饭,需要先接受盘查是么?”
“这……”邱掌柜脸色微沉:“当然不是。”
元杳随便在大堂坐下:“如此,上菜吧。”
周围的食客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元杳笑眯眯地应下。
邱掌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郡主……”
“怎么了?”元杳抬起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向他,奶声问:“难道,我不能在天香楼吃早饭?
还是说,邱掌柜不欢迎我呢?”
她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见掌柜竟然有拒绝元杳的意思,不少人都好奇不已——
“掌柜为何不肯去给郡主点餐?难道,两人有什么龃龉?”
“不至于吧?郡主多聪明可爱呀,谁见了不喜欢?”
“嘘……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听说,貌似是天香楼从四时春偷师学艺了,我今日,特地来尝尝,顺便看热闹……”
“偷师学艺?竟有这等事?”
顿时,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偷师学艺,这名声,可不好听!
邱掌柜闻言,拧了一下眉,沉声开口:“天香楼的东西,都是天香楼自己的厨子做的,各位吃就吃,可别污蔑我们名声。”
好一个污蔑?
元杳在心里冷笑。
她指着一个堂客的桌子:“那些东西,每样给本郡主上一份。”
邱掌柜腮边的肌肉动了动,对伙计道:“给郡主上餐。”
很快,牛乳粥、冰酸奶、牛奶甜糕就端了上来。
看着这些甜品,元杳笑了。
这天香楼,可以说是毫无创新。
连点摆饰,都不会稍微改改。
也不知,这个酒楼是如何开到今日的……
丹青拿出随身带的银筷、玉勺,要了滚水烫过后,递给元杳:“郡主。”
元杳接过勺子,舀起牛乳粥,送入口中。
昨日,玉儿教学员时,留了个心眼。
煮粥的米,故意选了一般的稻米,将米熬煮至软烂,加了冰糖粉末,倒入牛奶,搅拌均匀,上桌……
天香楼,也是同样做法。
元杳只偿了一口,就放下玉勺,蹙着小小的眉头。
大堂里,不少食客正关注着她。
见她只偿一口,就不肯再吃了,不由地有些紧张。
这时,邱掌柜沉了脸色,问:“郡主,这又是怎么了?”
又?
怎么把她形容得跟找茬的一样?
元杳让丹青递了清茶,她漱完口,才道:“这牛乳粥,好腥。”
腥?
这怎么可能?
掌柜冷下脸来:“这粥,是我亲自尝过的,味道很好。
腥味,也是牛乳的正常腥味。
郡主虽贵为郡主,却也不能空口白牙、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
元杳笑了:“邱掌柜是吧?
本郡主来天香楼吃个早饭,一进门,就被你盘查,还对我黑脸。
虽然你家服务态度恶劣,但,我也开心地点了食物。
我花了钱买的东西,尝完后说说味道,都不可以?
天香楼开门做生意,都是这般强买强卖的吗?”
她的小奶音,很大声,足以确保大堂里的食客都能听见。
本来,不少人就是抱着好奇,才来尝鲜。
甚至,其中不少人,还是四时春常客。
见元杳被欺负,有人站起身:“掌柜,郡主这顿,我替她结了。天香楼的茶点,味道确实和四时春没法比。”
“就是!”一个公子道:“天香楼还是专心做菜,别再跟风四时春做甜品了!”
“对!酒楼就好好卖酒菜,学什么四时春卖甜品呢?
而且,你家伙计还说四时春不干净,客人去吃四时春,就是和乞丐同食……”
邱掌柜脸都气成了紫红色。
他握着拳头,隐忍道:“天香楼没有跟风四时春。”
元杳嗤笑。
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
她站起身来,小奶音格外清亮:“邱掌柜,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
“赌什么?”邱掌柜看着她,眼神轻视。
元杳扫了眼天香楼,出声道:“赌个大的。
赌资,就是四时春和天香楼。”
“什么?”
满堂食客,全都震惊了。
郡主这赌注,未免太大了吧?!
连邱掌柜,都惊讶不已。
惊讶过后,望着元杳,他的气血,隐隐有些翻腾。
他手握成拳头,极力隐忍着眼底的兴奋,问:“怎么个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