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快护驾!”
尖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
元杳大惊:“爹爹!”
他们,可就坐在第一排呀!
那虎,不知饿了多久。
加上火光作用,晃花了它眼睛,它跃下台后,先是抬了前爪,用力扒拉了自己眼睛。
园子里,乱成一团。
台上,驯虎师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帝腿都软了,勉强撑着,才站稳。
他第一时间,看向九千岁:“阿渊……”
九千岁神色冷冽:“坐好,别乱动。”
别乱动?
那不是等着被老虎吃掉吗?
皇帝软着双腿,左右各自看了一眼。
皇后面色惨白,但,到底端着皇后的架子,强行冷静。
林贵妃皱着眉,手扶着椅子扶手,随时站起身。
其他妃子,早哭成了一片……
皇帝瞧着这场景,又怕又心烦。
唯独阿渊,一身冷清,抱了元杳,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茶盏……
皇帝咬牙,索性坐回去,抓过一副茶盏,警惕地盯着老虎。
李德山见到这场景,暗道:真要了他老命了!
这些个祖宗,怎么都不跑的?
把心一横,李德山用肥胖的身躯,往皇帝身前一挡。
左右,老虎若要吃人,就先吃他吧!
反正,他胖,肉多,吃他一个,兴许就够了……
大人们都冷静了,元杳也冷静下来。
她抓紧九千岁衣襟,默默吞了口口水。
“汤圆。”九千岁看向脚边的白虎。
“嗷……”
汤圆扯着嗓子,奶乎乎地应了他一声。
九千岁低笑了一声:“养你这么久,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嗷!”
汤圆从地上起身,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爪子。
元杳微惊:“爹爹,那只虎,比汤圆大一倍呢!”
万一,汤圆伤着了,怎么办?
九千岁却道:“汤圆虽养在深宫,但,它终究是只白虎,让它试试吧。”
元杳抿唇:“嗯……”
她有些担心。
汤圆仰头,拿脑袋蹭了一下她:“嗷……”
它这是在安慰她?
元杳欣慰不已,摸摸汤圆:“崽儿呀,加油!”
汤圆轻巧一跃,跳上摆了茶点的桌子,威风凛凛地抖了抖毛。
“吼……”
这是元杳养汤圆这么久,第一次从它口中听到这么霸气的虎啸。
汤圆一出声,杂技团的那只黄虎,像是懵了一下。
紧接着,它眨着不适的眼睛,朝汤圆看来。
汤圆坐在桌子上,朝它用力抖毛。
黄虎感受到了威胁,眯起眼,又是一声虎啸。
汤圆丝毫不示弱,龇牙,发出警告声。
那黄虎被激怒,前爪用力在地上刨了几下,弓起腰身,奔过来。
“小心!”
围观的人,心脏都快被吓到跳出来。
表演台正前方,二楼。
阿七大惊:“殿下,郡主还在那儿呢!怎么办怎么办?”
云潺漂亮的眉毛紧紧蹙着:“聒噪。”
说完,他一阵咳嗽。
阿七手忙脚乱,给云潺拍后背。
他一边拍,一边嘟囔:“明明你也担心,还不让阿七说……”
云潺侧头:“用得着你多嘴?”
阿七:“……”
阿七紧紧闭上嘴巴,给云潺拍背、顺气……
担心的,不止云潺。
三楼上,怀柔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掐着衣袖,焦急道:“千岁这是什么意思?怎的还不跑?父皇母后都在呢……”
姜承琰皱着眉,说道:“想来,他心里有数。”
凤寻也温声安慰道:“九千岁不是一般人,表姐不必担心。
区区一只虎,想必,不在他话下。”
怀柔张了张嘴:“可,虎,毕竟是能吃人的猛兽……”
凤寻捋了袖子,给怀柔倒了一杯茶,笑得和煦:“今夜,只有人吃虎,没有虎吃人。”
怀遥接过茶杯。
众人,一起朝台下看去。
只见,汤圆伸长脖颈,露出猛虎该有的凶相,犬齿,又长又尖。
它坐得极稳。
那黄虎扑过来,汤圆龇着牙,抬起前爪,用力一拍。
“嘭!”
黄虎竟直接被拍开,脑袋撞在桌角上。
“吼……”
愤怒的虎啸声,带着回声,在戏园响起。
九千岁抱了元杳,脚尖一踮,悄然退开。
见九千岁退,其他人,顿时就慌了。
皇帝浑身发软,求助般低呼:“阿渊……”
救命!
李德山咬牙:“皇上,有老奴在,您别怕!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这虎伤您!”
皇帝:“……”
现下,他一点都不感动!
他只想杀了这虎,砍了杂技团的人!
皇帝后悔得不行。
他觉得,他一定是飘了,才请杂技团,带着猛虎进宫表演……
不!
他不是飘了!
他做决定的时候,脑子一定是有病!
这边,皇帝在做自我反省。
另一边,九千岁出声道:“汤圆。”
“吼……”
汤圆的虎啸声,压过了黄虎的声音。
两只虎,打得不可开交。
打了许久,汤圆一只爪子拍下,重重把黄虎拍倒。
它龇牙,趁机咬住黄虎脖颈……
元杳欣喜地欢呼:“赢了!汤圆赢了!”
她提心吊胆了好久,生怕汤圆被咬死了。
没想到,汤圆竟打赢了一只成年老虎!
不仅元杳激动,其他观战的人,都激动了——
“天哪!汤圆好厉害!”
“汤圆今天真是太威风了!”
“我也好想养老虎,呜呜……”
“汤圆会生崽崽吗?求求九千岁,求求元杳郡主,等汤圆生崽崽了,赏我一只虎崽养养吧!”
“……”
汤圆,一战成名!
望着被汤圆压制住的黄虎,皇帝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看向九千岁:“阿渊……”
堂堂一国皇帝,声音,略带着那么一丝委屈。
九千岁护着怀里的元杳,冷着眉眼,睥过去。
皇帝顿时抿唇,越发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元杳那个小丫头,可以被阿渊这么抱在怀里?!
赶明儿,他定要送几本书,让元杳抄一抄!
哼!
皇帝整理了衣衫,单手负在背后,抬头挺胸。
“啪!”
一声梁柱断裂的脆响,在园子里响起。
皇帝身体抖了抖。
“这又是怎么了??”
不少人齐齐抬头。
“哗啦”一声,戏园正前方悬挂花灯的架子,掉了一根,一连串的漂亮花灯,全部摔毁,熄灭。
园子里的光,突然就暗了。
元杳的眼皮,跳了跳。
她抓紧九千岁衣衫:“爹爹,刺客来了!”
九千岁一手抱稳元杳,一手张开,立在一串挂满花灯的绳索上,衣袂飘飘,冷冷道:“来人,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