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话音落下,马场沸腾起来。
拎荣国公府也就罢了,怎么,昌都侯府也被牵扯出来了?
莫非,今夜的事,昌都侯也有参与?
行宫不大,谋反的人,却有这么多。
可怕!
太可怕了!
今夜,真的死了好多人啊!
皇帝听着周围的声音,阴郁道:“阿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千岁把元杳放下,牵了她的手,冷笑了一声:“把人送上来。”
很快,禁军搬运了炸湖堤的人的尸体,堆了一地。
皇帝惊讶地看过去。
所有人,全都朝那几句尸体看去。
九千岁冷冷道:“刑部侍郎,上前来。”
刑部侍郎大步走向尸体。
他蹲在地上,一一检查了那些尸体。
检查完毕,他看了一眼九千岁。
九千岁狭长的眸子,盛满寒意。
刑部侍郎冲皇帝拱手:“启禀皇上,这些人的脖颈上,皆刺了一个‘白’字。”
放眼看去,敢有胆量炸湖堤、毁行宫、谋害皇室和百官的,也只有昌都侯府那个白家了。
人群中,传来呼声:“冤枉,冤枉啊……”
声音,被堵死。
很快,十几口人,被押了跪倒在往外渗水的草地上。
头发花白的昌都侯,身上连外袍都没披:“皇上,臣冤枉啊!今夜的事,臣并不知晓……”
皇帝失望地看着昌都侯:“证据都在,你说冤枉就冤枉?”
昌都侯浑身发着抖,想要解释,却发现,证据就摆在眼前,他根本没办法伸冤。
皇帝阴郁道:“荣国公府和昌都侯府,弑君谋反,全部押回京,关入天牢。
直系家眷,全部诛杀!
三代以外的旁支族人,男子全部入奴籍,女子全入娼籍……”
马场上,跪了一地。
天,渐渐亮起来。
皇帝疲惫地看向九千岁:“阿渊。”
九千岁眸色冷冽:“行宫待不得了,所有人等,今日回京!”
皇帝颔首,让人下旨。
九千岁抱了元杳,大步离开。
昨夜一场围杀,导致整个行宫都飘散着血腥味。
虽然经过一夜大雨冲刷,但,血腥味渗入土里,难以散去。
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味,闻着着实难受。
元杳淋了雨后,天一亮,就开始发起烧来。
马车,铺了厚厚的毯子,又铺了两层锦被。
元杳喝了药,昏昏沉沉地躺在被窝里。
静儿在一旁落泪:“奴婢就不该离开郡主!若奴婢在,郡主也不至于会受凉……”
元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静儿:“别哭,你哭得我头晕……”
静儿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元杳:“……”
脑仁儿,嗡嗡的。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静儿:“爹爹呢?”
静儿擦了把脸,连忙道:“太子殿下伤重,昨夜又受了凉,状况很不好。
皇上害怕,就把千岁请过去了。”
元杳闻言,睫毛颤了颤。
静儿赶紧道:“阿宁先生和鹤音先生都在,太子会没事的!阿宁先生保证过的!”
不过,皇帝不信罢了……
元杳点点头。
静儿给元杳掖好被子,才问:“郡主饿了没?奴婢给郡主熬了粥呢。”
粥?
元杳摇头:“没胃口。”
她挺想吃点辣辣的火锅。
可惜,只是想想。
静儿叹气:“都是奴婢没用……奴婢但凡会点武功,就能护住郡主了……”
说着,又要开始落泪。
元杳:“……”
元杳嗓子有些干,声音微哑:“静儿,给我倒杯水吧。”
水?
静儿拍了自己脸一下:“瞧奴婢!奴婢果然没用!郡主定然渴坏了……”
元杳嘴角轻抽。
马车,好像是暂时停了下来。
元杳挪了挪,试图从被窝里爬起来。
忽然,车帘晃了一下。
一道人影,钻入马车。
静儿差点惊呼出声。
小暗卫抬手,点了她哑穴:“住口,别乱叫,我来照顾郡主。”
静儿眼珠乱动。
小暗卫手指一动,解了她哑穴。
静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郡主……奴婢去车外候着?”
元杳迟疑了一下:“去吧。”
静儿手脚并用,出了马车。
元杳从锦被里露出一颗脑袋,眨了眨眼。
“难受么?”小暗卫问。
元杳点点头:“嗯……”
爹爹内力未恢复,残风内力未恢复,破月又受伤……
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没人给她输内力,她这可怜又脆弱的小身体,连感冒都躲不过。
委屈……
难受……
好想学武噢!
小暗卫扫了眼马车,坐在她旁边,抬手,拿起小桌板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我喂你?”
“啊?”
元杳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来得及拒绝,小暗卫的手,就端着茶杯凑过来:“喝一口,润润嘴唇。”
“嗯……”
元杳吃力地坐起身,就着小暗卫的手,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一杯喝完,她软声道:“还想要。”
小暗卫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元杳:“?”
小暗卫折身,又倒了一杯水。
元杳凑过去。
喝了两杯水后,她出走的灵魂终于回来了些许。
元杳抿了抿嘴唇,才问:“破月好些了吗?”
小暗卫点头,瓮声道:“好多了。”
元杳放了心。
而后,她又问:“你瞧见残风了没?残风没了内力,也不知昨夜受伤了没……”
小暗卫闷声道:“没受伤。”
元杳点点头:“还好,他没逞能。”
小暗卫:“……”
小暗卫闷声道:“我也是……暗卫。”
你的暗卫。
“嗯?”元杳抬眸看去。
无奈,小暗卫的脸上有黑雾,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不过,他的皮肤,真的好白……
小暗卫沉默了片刻,瓮声道:“我给你输内力。”
“啊?”
元杳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他这么小,真的可以吗?
然而,她还未开口,小暗卫就道:“转过去。”
元杳:“……”
元杳只得乖乖照做。
她不能打击小孩子的信心。
背上一暖,一双手就覆了上来。
温热的内力,贴着皮肤,涌入体内,驱散了她身体中的寒意。
身体,暖洋洋的。
元杳舒适得想要睡过去。
忽然,一阵脚步声,在马车外响起。
谢执在马车外,朗声道:“小杳儿,本世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