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抱着酒坛,用眼神询问元杳。
元杳轻咳了一声:“听云潺的。”
阿若行了个礼,抱着酒坛就走。
人一走,元杳就没忍住笑出声:“云潺,你好坏呀!
这米酒,都快长毛了!
姜兰玥看到,定然要被恶心死!”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当初,她可恶心了我不止一次。”
元杳闻言,笑眯眯道:“你说的,是姜兰玥想嫁给你一事?”
云潺:“……”
他淡声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
元杳睁着亮晶晶的双眼:“云潺,今日,你已经跟我表白好几次了呢!”
云潺耳尖微红:“你别这样看我。”
再看,他大抵就要克制不住了……
看出了云潺的窘迫,元杳笑弯了眉眼。
她摊开手心:“云潺,给我打下手……”
一个时辰后,清甜可口、好看又好吃的云片糕,新鲜出炉……
御厨做的酥炸蝉蛹,也做好了。
除了这两样外,膳房还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
元杳和云潺一人拎了一食盒,进了密室。
九千岁喝了一碗粥,别的菜没怎么碰,倒是吃了好几片云片糕,又尝了几颗蝉蛹……
输了几次内力,又喝了药,加上进了食,九千岁的血色好了许多。
同时,他也有些乏了。
于是,谢宁干脆招呼了影之外的人,全部出了密室。
去了偏殿,元杳笑眯眯道:“小叔叔,鹤音叔叔,杳儿也给你们备了午膳。”
鹤音淡声道:“有劳了。”
元杳道:“因在国丧期间,宫中禁荤食,故而,千华宫也没有新鲜的肉。
只好委屈小叔叔和鹤音叔叔,继续陪我们吃素啦!”
“无妨。”鹤音在谢宁的搀扶下落了座。
谢宁笑盈盈道:“吃素好,吃素排毒。”
元杳笑道:“那便用膳吧。”
用了午膳,元杳思索了一下,招来残风,让他出宫一趟。
晚间,餐桌上就有了荤菜。
晚膳,是在密室用的。
九千岁休息了一下午,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不过,由于肺腑因毒受了损伤,所以,依旧有些虚弱。
他拿起筷子,扫了眼青菜瘦肉粥、蒸鱼、鸡汤,不知想到了什么。
烛光里,九千岁羽睫微垂,淡声问:“这些菜,不是千华宫的吧?”
“不是。”元杳解释道:“爹爹,国丧期间,宫中都吃素。
但,杳儿想着,爹爹还未恢复,鹤音叔叔又身子不好,不能总吃素,就让残风去百味楼拎了些菜回来。”
九千岁放下筷子,冷淡道:“我没胃口。”
没胃口?
元杳愣了一瞬,才叹气道:“爹爹,你……是不是想到皇上了?”
九千岁未语。
看来,她猜得没错?
无论皇帝如何,他都是和九千岁一起长大的人,他们两人,情同手足……
如今,好好一活人就这么没了,天人永隔,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是,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呀!
元杳乘了碗粥,放在九千岁面前:“爹爹,皇上若在天有灵,定然希望爹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他这一生,最依赖、最喜欢的人,就是爹爹你……
所以,爹爹,你得乖乖吃饭、休息,早日养好身子,别让他担心!”
九千岁:“……”
他情绪莫辨,盯着桌上的菜肴。
好半晌,他才道:“给我盛粥吧。”
元杳弯了眉眼:“爹爹真乖!”
晚膳,九千岁足足用了两小碗粥。
喝了粥,他很快就睡着了。
密室的门,也被紧紧关上。
密室内,只留了影陪同……
天近黄昏。
元杳站在月华殿门口,把食盒递给阿若,嘱咐道:“吩咐下去,今夜,所有宫人都警醒些,别睡得太沉了。
若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出声。”
阿若迟疑了片刻,屈膝道:“郡主,你也要多加小心。”
“嗯。”元杳点头,补充道:“今夜,窈风殿不必留人,都去别的殿挤挤吧。”
阿若应道:“奴婢知道了。”
拿了食盒,阿若就带着小宫女走了。
静儿匆匆过来:“郡主,谢执殿下来了!”
谢执?
元杳抬头。
园子里,谢执正往这边来……
他穿着盔甲,带了两队禁军,步伐沉稳地朝她走来。
眨眼,人就走近了。
元杳迟疑了一下,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二皇子殿下。”
谢执手握成拳,极力隐忍着情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今夜,你就留宿在月华殿。
我的人,都会在暗处护着你。”
元杳轻咬了一下唇角:“好……”
谢执颔首:“我先布兵。”
元杳点头:“好……”
谢执抬手,禁军立刻跟上他的步伐,入了月华殿。
元杳转过身,望着谢执的背影。
昏黄的夕阳,挥洒在谢执挺括的后背,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明明是金灿灿的,可,看起来却无比落寞……
元杳深吸了一口气,让人关闭宫门,转身上了台阶。
那具替换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椁里。
大约是因为他顶着九千岁的脸,所以,元杳竟然不觉害怕,就静静地跪着烧纸……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谢宁安置好鹤音,慢悠悠地在月华殿转悠。
转至大殿外,他往里瞥了一眼:“小杳儿,云潺呢?”
云潺从暗影里走出来:“这里。”
“你躲回去吧。”谢宁冲云潺轻挥了挥衣袖,才问:“小杳儿,寻个地儿坐一坐?”
元杳把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投入火上,牵了裙角起身:“小叔叔,怎么了?”
谢宁道:“是你爹爹的事。”
爹爹?
元杳点头:“走吧,园子里有个亭子,我让静儿烧个暖炉。”
谢宁应道:“好。”
很快,四面挂了竹帘的亭子里,燃起了暖炉,点了蜡烛,又煮了一壶茶。
亭子上,一抹黑影懒洋洋地躺在冰凉的瓦上,单手拿着酒罐。
听到有人来,他微愣。
想走,却又不忍走……
亭子里。
元杳给谢宁倒了杯热茶,才问:“小叔叔,杳儿记得,先前你说过,要带爹爹走。
所以,你们已经找好地方了吗?”
“嗯。”谢宁抿看口茶,回道:“地方,早就已经选好,不过,此事不急。
小杳儿,你和谢执……真的无法再回头了?”
亭子上的人,耳朵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