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了!就是说不得,既然相互尊重做不到,以后就别再来!”
苏念恩的声音凌然响彻大厅,带着威严和昭然可揭的愤怒。
众人齐齐回头,苏念恩、卢雪娇前后走了进来。
袁姨妈立马缩了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卢雪娇快步走近她母亲身边,拉着母亲往一旁去。
“妈,你在干什么呀?我的事你跑来姨妈家闹,你想干什么?”
袁姨妈连看几眼苏母,又小心观察着苏念恩。
“你这死孩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啊?你也不想我是为了谁,你现在倒是跟她们一起合起伙来审判我了是不是?”
袁姨妈一边低声反驳,一边抬手打了几下卢雪娇后背。
卢雪娇也没躲,她开口声音都哑了,气色特别难看。
袁姨妈推打了几下,又紧紧拉着女儿不松手。
卢雪娇挨靠着母亲,心里又一阵阵委屈,眼眶很快就红了。
原本现场火药味十足,但苏念恩和卢雪娇的出现,直接中断了几近白热化的气氛。
苏念恩震慑了现场,卢雪娇这眼下欲哭不哭的悲伤样子,直接让所有人从不甘转变成同情。
苏母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毕竟是自己家孩子,再怎么差,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都坐吧。”苏念恩淡淡出声。
她挨着苏母坐下,苏母拍拍她手背,示意她没事。
苏念恩姨妈家母女三人坐在一侧,外婆自然就坐在了上位,颇有一家大家长的风范。
外婆坐下时,也意识到这一点,当即满足了她做主的心思。
苏母道:“我们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雪娇当事人的想法,雪娇,还是听听看,你是怎么想的吧。”
卢雪娇吸了下鼻子,哽咽道:
“姨妈,外婆,让你们担心了,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卢雪珊有点不耐烦,忍不住打断说:
“别说那些没用的,开门见山说正题,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如果你实在过不去,我们陪你去把那人渣灭了。如果你想通了,那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苏念恩看向卢雪珊,也不清楚卢雪珊究竟有没有去学校。
她冷静的听着卢雪娇的话,暂时没出声干扰大家。
卢雪娇被她大姐呛声,心口泛起怒气。
红着眼眶看向卢雪珊,卢雪珊立马示弱。
“得得,我不说话了,你知道我跟妈一样的暴躁脾气,等不及你慢悠悠从边边说起。”
卢雪娇撇开眼,沉默片刻后,这才重新说起。
“对不起大家,让大家为我担心了。虽然我心里很苦,很不甘心。可我……”
卢雪娇刚说这几句,声音就已经开始哽咽难言了。
她深呼吸,努力将眼泪和汹涌的情绪压下去。
吐着浊气,才继续说:
“我不想为难他,那么多年都已经付出了,最后也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你这傻孩子,你以为你这么想,他就记得你的好了?”袁姨妈气得直拍大腿。
卢雪娇摇头,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一阵痛哭。
她边哭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在大家面前这样,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不想哭的……”
她不想哭的,她这几天眼泪已经流过几箩筐,可没想到还能哭出眼泪来。
她也想坚强一点,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想走得潇洒一点。
可她,还是忍不住。
心口,心底里,像被万千蚂蚁一点一点啃噬,太痛、太煎熬。
卢雪娇这一哭,直接把大厅里方才留下的紧张气氛哭没。
大家都心焦的看着她,脸色都不好看。
外婆虽然是个性子硬,脾气大、嗓门宽的人,但她是最见不得人哭。卢雪娇一开始落泪,外婆就跟着哭。
苏母抹了下眼泪,一声长叹。
“哎,好好的孩子啊,凭什么被人这么欺负。”
袁姨妈不停的抹眼泪,陪着女儿痛哭一场。
卢雪珊沉默良久,吸了下鼻子,清了清声音。
“既然雪娇自己做了决定,我们就尊重她的想法。程高鸣是该死,但话说回来,我们家老二能够彻底摆脱那个人渣,这是好事。”
袁姨妈立马点头附和:“是,你姐姐说得对,从今天开始,你就开始崭新的生活。离开那个人渣,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外婆走近卢雪娇,抱着她的头。
“让他走,我们家的女儿有那个勇气,也有那个肚量。以后天高海阔,能混成什么样,各凭本事。”
袁姨妈愤恨的咬牙说:“就是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他了!”
卢雪娇终于喘口气上来,通红着一张脸。
“妈,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他无关。这么多年,是我在勉强他,是我道德绑架他。”
卢雪娇哽咽不成调,袁姨妈黑着脸,多的话不说,但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
女儿这边算了,她当妈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袁姨妈安慰道:“我们都听你的,你不想追究,我们也无话可说。”
“妈,你不要去找他,别再打扰他,让他和那个女老师安静生活吧。”
卢雪娇的话,成功激怒了她母亲和外婆。
外婆提着气问:“你在他身上付出了八年,他移情别恋,跟别人好,你就这么算了?”
“是我逼他的,他说,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快乐过。”卢雪娇摇头,“我不想再勉强他,如果这次,强行让他回头,选择我,那他还是不快乐,我们之间的裂痕,也会越来越大,我不想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连他人都不能见。”
卢雪娇泣不成声,哽咽着,努力表达清楚自己的话。
苏母差不多听了个明白,“这么不对等的关系,早点结束,也是为你好。健康的情感关系里,是相互尊重、相互支持、相互认可和欣赏。你跟他分开,是正确的事。”
“现在是痛苦了点,毕竟八年时间,习惯也让人割舍不下。但以后,你一定会感谢自己今天的决定。”
苏念恩不断点头,是这样。
所谓旁观者清,陷入局中的人无法看清。
卢雪娇哭着点头,道理她都懂,也知道离开程高鸣,她没有拖累,将来怎么样都会更好。
但割舍一段刻入骨血的感情,太痛,也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