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划开铁面罩后，她才发现。
这个面罩并不是戴上去的，而是已经……与人脸融为一体了。
似乎是生前受的伤，被活生生塞进了这个铁头套里，脸部皮肉与铁片紧紧黏在一起，连死后都无法分割。
何其残忍的手段！
黑袍人的身体还很年轻，至多不超过四五十岁。
能在这个年纪上突破八阶，天赋绝对不差，从他战斗使用的灵力来看，他甚至是一位罕见的金火双系武者。
按照八阶武者的正常寿命来推算，他本来至少还能活一百年，如果在这一百年中再次突破，成为宗师，寿命还可以再翻倍……
这样的强者，他本可以叱咤风云，纵横大陆，潇洒一生。
如今，却只能作为一个蛊奴，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身份，来历……
甚至连面容都被毁坏，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铁头套。
云落心里浮起几分伤感和不忍。
或许是兔死狐悲的心理，让她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武者，生前被毁坏五官套进头套，意识消亡后成了活死人，还要被人利用身躯，榨干每一分利用价值。
——噬心蛊，蛊奴！
这种东西原本就不该存在！
云落站起身，缓缓抬头，冰冷沉静的目光望向城楼上。
城楼上居高临下的几道身影，如针刺一般，映入她眼中。
这时候，白衣侍女走上前来，面沉如水地喝道：“比赛结束，胜利者速速退场，下一组准备！”
云落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正当她准备退场时，忽然，一道柔和缱绻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云落脚步一顿，稍稍回眸，立刻对上了城楼上，君无尘遥遥望来的目光。
他唇角含着笑，眼中却流淌着温柔的疼惜，仿佛感觉到了她心情低落，无法近身安慰，便远远凝望着，无声地安抚她。
两个人一个在城楼上，一个在城墙下，隔着空间和距离，什么话都说不来。
但似乎，也不需要特意说什么了。
一个眼神足以表达所有。
云落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又瞥过城楼不远处直勾勾盯着她的易水月，挑衅和报复的心思油然而生。
云落忽然单手抵住唇瓣，大大方方地朝君无尘飞了个吻，眨眼一笑。
城楼上，君无尘微微一怔，也不由勾唇笑了。
调皮。
虽然他不懂落儿这个动作表达的意思，但也能大致猜到。
自家王妃主动示意，那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于是，众目睽睽下——
矜贵高傲的景王殿下，学着某人的动作，指尖抵住薄唇轻轻一飞，十分生疏地回了个飞吻……
“噗嗤！”云落顿时被他给逗笑了。
怎么这么可爱？还有样学样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云落眉眼笑吟吟，心情都飞扬起来。
尤其是当她眼角瞥过另一边，易水月连面纱都挡不住铁青的脸色后，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就要当众秀恩爱，气死她最好！
谁让她整天阴森森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抢了她男人似的，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