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电视和没有成品玩具玩儿的那个时代农村的孩子若要打发消遣那就只能就地取材来玩儿了。
所谓的就地取材来玩儿自然就是啥能玩儿就玩儿啥,玩儿的东西都很贴近大自然的。
譬如泥土,石头,沙子就是他们的玩具,再譬如到了春天杨柳枝条比较嫩的时候可以用来拧个哨子来吹。
用杨树或者柳树鲜嫩的枝条拧哨子那也是有难度的,口哨用的是枝条的皮,所以把鲜嫩的枝条从树上弄下来后得把被表皮包裹的那层骨头给拧出来。
然后下嘴吹的那个地方的表皮还再用小刀子刮一下,那个地方的要比其他地方稍微薄一些。
按照步骤做了未必就能吹的响,能让自己做的口哨吹得响那还真的讲究一点技术的。
就算是吹响了的话音色也不是完全一样的。
做这种口哨比较有技术的那么他做出来的哨子吹起来神棍比较清脆,而技术不太高级的做出来即便是吹响了,那么声音听着也闷闷的。
只有清明节前后的杨柳树枝可以做口哨,过了那么个季节就部行了。
除了用杨柳树枝拧口哨外外还自己可以用木材或者竹子等工具做一个打鸟的弹弓,对掏鸟窝也是农村孩子们的消遣方式之一,不过做弹弓打鸟,掏鸟窝那都是男孩子玩儿的。
女孩子们则喜欢玩儿沙包,跳绳和跳房子,还有就是石头子。
这些小游戏都需要合作,所以差不多大孩子们会聚在一起玩儿。
譬如丢沙包,那就是用一块布缝成一个四方形,里头要装上东西,有的会装玉米,还有的则装沙子,装满了后用针线把口给缝住。
沙包既可以自己当毽子踢,也可以几个人一起玩儿,一起玩儿一个沙包的话就是有游戏规则的。
除了这些玩意儿外还有有用纸折叠的一些玩具。
譬如折纸飞机。
纸飞机不算是比较难折叠的,但是每个人折叠的纸飞机飞的高度却还是不一样的,这个自然跟折纸飞机的技术以及所用的纸张等等是有关系的。
那个时候教室都没有天花吧,房梁是露在外头的。
课间时分好玩儿的学生们就会把折好的纸飞机在教室里头随意放飞,很多就都飞到房梁是下不来了。
所以每间教室的房梁上都会挂着至少几支纸飞机。
也就是九十年代某歌手还出过一首叫做《纸飞机》的流行歌曲。
歌词写的很诗情画意。
在听雪那么大以及比她更大一些的孩子童年时期见的枪不是像后来大家熟悉的那种可以装子弹的玩具手枪,而是用纸折叠的抢。
等听雪他们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学校的小卖部会卖一种玻璃球,男孩子们会用家长给的少的可怜的零用钱然后买这种玻璃珠来玩儿。
同学们之间相互赠送的印有大热电视剧演员照片的那种卡片其实也是他们的一种玩具之一。
林国安家这对双胞胎出生的时候生活条件不那么穷困了,但是小兄妹俩的玩具还是很少。
他们已经四岁了,但是真正从外头买回来的那种成品的玩具也是很少的。
他们的父母都是经历过饥寒交迫的年代,所以他们疼孩子的方式主要是在吃和穿上,而在玩儿上根本就不重视。
他们觉得孩子吃好穿好那就是幸福了,那些玩具啥的又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裳穿的,瞎花钱干啥,如果想玩儿那就出去玩儿个泥巴,石头子儿,再说有电视可以看不就挺幸福了嘛。
林国安两口子从没有给孩子买过啥玩具,俩小家伙的玩具都是听雪从外头给他们买回来的。
哥哥的小汽车,小玩具枪,妹妹的布娃娃,小布熊都是听雪给他们买的。
每次听雪买这些东西回来都会被三叔和三婶批评的,嫌她没有把钱花在正地方。
为了不挨批评听雪这两年给小兄妹俩的礼物玩具少了,多了小人书,连环画。
两个大人对于听雪给俩孩子买的小人儿书,连环画是很喜欢的。
这会儿听雪正蹲在那里陪着小兄妹俩用石头和泥巴盖房子。
虽然听雪马上就要成年了,但她还是童心未泯,不觉得跟俩四五岁的小屁孩儿玩儿这么幼稚的游戏无聊,她很乐意参与到俩孩子的玩儿中去。
因为她能蹲下身子来和俩孩子玩儿,所以俩小家伙特别喜欢跟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姐姐玩儿。
小兄妹俩盖房子的时候听雪拿起放在一旁的照相机给他们拍照。
对于听雪而言童年是很美好的,就像是一把糖被时间吃掉了,但是这辈子也忘不掉。
自己小的时候没有留下多少童年影像觉得很遗憾,如今自己有了一个照相机就想帮双胞胎多拍几张童年影像。
她拍的不是照片,而是童年,是每个孩子独一无二的童年。
听雪手里的是一台花了三百多块钱买的照相机。
当时买的时候真心肉疼,肉疼也得买,拥有一台照相机,哪怕是像素不那么理想的在九十年代那绝对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给小兄妹俩拍完照后有些口干舌燥的听雪就去洗手,然后去堂屋里喝水。
这会儿宋秋芳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到听雪进来她就忙给听雪到了一茶碗茶水;“小雪,你是不是和你红梅姐的几个姨吵架了?”
听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秋芳话里的意思;“我没有和她们吵架,就是吃午饭之前我看到那仨老女人把红梅姐围住然后用很难听的话来攻击她,婶婶是没有听着,那三个老女人说的话太难听了,红梅姐都要被她们给说哭了,我实在是气不过然后就过去狠狠的怼了她们几句。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仨老女人在我大娘面前说我坏话然后被你给听到了?”
宋秋芳;“你红梅姐的姨不光在你大娘面前说你的坏话,在其他人面前也没少诋毁你。小雪,你挺聪明的孩子,咋关键时刻就感情用事呢。你帮你红梅姐出头是痛快也帮她解围了,可你这样就把那仨人给得罪了。她们肯定会到处败坏你,你觉得她们说红梅的话难听,你这下把她们得罪了她们说你的话肯定就更难听了。”
宋秋芳是真的把听雪当自己的女儿疼,所以她才不允许别人说听雪不好,生气张晓霞的那三个妹妹对听雪的诋毁和中伤,因此希望听雪能学会明哲保身,爱惜羽毛。
宋秋芳的这份慈母一般的良苦用心听雪当然明白,她心里头自然满满的感动。
听雪朝宋秋芳轻松的一笑,然后坐在她身边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对方的肩上;“婶婶疼我我知道,但我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诋毁我,她们也不过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折腾罢了,而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所以别人怎么说我并不能对我有啥影像。”
“啥叫你不属于这里啊?”宋秋芳看着听雪的眼睛弱弱的问。
不过当把话问出口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听雪忙跟宋秋芳解释道;“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县城,将来我是要出去上大学,我工作也会在外地,再想的长远一点我将来找对象的话十有八九也是外地的。我这才说我不属于这里,婶婶不用怕别人诋毁我中伤我,话说回来就是我属于这里我也不怕,是人言可畏,但是如果不在意那也就无所谓了。只要咱们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有触犯法律,那么就不必总是去纠结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婶婶,我举个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例子,当初你出了车祸你的初恋毫不犹豫的把你抛弃,然后和你发小结婚去了,他们如果真的在意名声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就因为他们不在意可能的纷纷扰扰,所以他们才做了。我说这些不是肯定他们的做法,我的意思就是只要觉得对觉得该做那就别去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宋秋芳没有因为听雪提起自己的那段伤心往事而不高兴;“你的意思我明白,名声这个东西真的就像你说的如果太在意那么就很重要,如果不在意了那真的就无所谓了。小雪,你比婶婶勇敢!”
宋秋芳是由衷的觉得这个比u自己岁数小了差不多一半的小姑娘真的比自己活的透彻,明白,更勇敢。
自从车祸后好好的人成了个跛脚的残疾人,加上初恋和闺蜜背叛了自己,那段日子宋秋芳真的活的很憋屈很压抑,她不敢出门,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她虽然残了,但骄傲还在,所以后来家里给自己说的那几门亲事男人的很糟糕,是那种穷的叮当响而且还不求上进好吃懒做的主,想到后半辈子要嫁这样的人宋秋芳就觉得生的绝望,她果断的拒绝了这些品质劣质的男人,然后就被亲戚邻居们说三道四。
她知道他们无非是说你都超过二十五岁了还是个残疾人人家肯娶你就不错了,你挑什么挑,健全姑娘配挑挑拣拣,你个又老又残疾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呢,你没有自知之明,你这样肯定会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这些话宛如风刀霜剑。
宋秋芳一面不愿意随便把自己嫁了同时又害怕外人的说三道四,所以她就变得越发敏感自卑,她就希望自己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头。
宋秋芳不敢想像如果没有遇到林国安,如果没有收获这段幸福美满的婚姻自己是否会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嫁给那些劣质男人,可是如果不嫁的话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那么承受的流言蜚语就越来越多,压力自然就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勇气继续活着。
看到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听雪面对别人的非议,中伤,诋毁能视若无睹,云淡风轻宋秋芳就觉得曾经的那个自己真的太懦弱,太不勇敢了。
如今她拥有称心如意的丈夫,一对可爱的儿女,衣食无忧的生活可还是没法放下那些思想的包袱,还是会被那些不利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左右情绪,看来真的得改变自己,这样才能活的更轻松自在。
出院几天了林国盛都对张晓霞冷着脸。
过去在丈夫面前有些飞扬跋扈的张晓霞这会儿就跟个谨小慎微的小丫鬟似的。
她生怕自己哪儿做的不好让丈夫生气。
哪怕是睡在床上她都不敢靠丈夫太近,生怕会被丈夫给一脚踢下床去。
该来家里看林国盛的亲朋好友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所以家里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林国盛不愿意和妻子说话,而张晓霞因为丈夫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她也不敢太聒噪了。
家里的气氛自然是变得有些压抑,这让喜闹不喜静的林红梅有些受不了。
她希望父母的关系能恢复如初,希望他们的四口之家能回归到往日的和谐美满。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父母的关系慢慢的好起来,万百无奈下她只能找她觉得像女诸葛一样的听雪来拿主意。
马上开学了听雪这两天没有在外面玩儿了,而是安心呆在屋里头学习。
她嫌回县城太吵闹,所以打算等开学的头一天下午再回县城去。
林红梅过来的时候听雪正坐在门口背英语。
林红梅没有打扰她,而是在一旁默默的等着。
听雪的手里捧着一张用A4纸,上面印着一篇英语小短文,反正面都有的那种。
这会儿听雪正在背那篇英语小短文。
她背诵完了后再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背错,如果发现有一个地方错了,她就要认真的读两边,然后再背。
经过反复几次后听雪总算是把这篇英语小短文给滚瓜烂熟的背诵过了,包括每个单词的准确发音,以及每个单词怎么拼写。
等把自己的英语短文搞定了听雪才搭理坐在旁边的林红梅。
“小雪,英语从你嘴里读出来真好听啊,就跟电视上演员嘴里冒出来的一样,这就是很标准的伦敦音吧。”林红梅由衷的赞叹道。
被林红梅这么夸听雪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发音哪有那么标准啊,还是带着点儿土味儿的,对了你过来不会是单纯听我背诵英语的吧。”
林红梅说当然不是了,我是来跟你讨个主意的,怎么才能让我爸爸妈妈和好呢?他们过去吵吵闹闹的我有时候会觉得烦,可他们现在成天的不说话我觉得好难受啊,那种难受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难受。
听雪认真听林红梅把话说完后稍微思量了一下后问大娘不主动和大伯说话还是?
林红梅叹了口气;“我妈有主动和我爸说话啊,可我爸不吭声,黑着脸,慢慢的我妈就不敢和他说了,怕他生气。我妈现在在我爸爸面前特别的小心翼翼,我看着都替她憋屈呢。”
听雪恩了一声又思量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太着急了,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一次矛盾,大伯又遭了那样一次罪,他们不马上和好也情有可原。放心吧只要大娘别再做让大伯生气的事情他们啊很快就和好了。你和红军就做好你们当孩子的本分就好,对了,你那理发店租下来了吗?”
林红梅本以为听雪能给自己拿个马上能缓和家庭矛盾的法子呢,没想到她也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的过。
说起自己即将要开张的理发店来林红梅原本有些幽幽的眼睛瞬间亮晶晶;“我昨天已经把租金付给王家婶子了,一个月二十块钱,我先租下一年,所以租金给了二百四十块钱。”
房屋的主人姓王,所以林红梅称呼她一声王家婶子。
“你签合同了吗?”听雪问。
林红梅愣了一下;“签合同?用得着吗?”
对于林红梅而言合同俩字是很陌生的字眼儿。
这也不怪她,农村人法律意识淡薄,而且还是个人情社会,白纸黑字这样的契约是很少行的。
听雪看到林红梅对签合同这件事似乎很不在意她就皱了一下眉,然后对林红梅十分郑重的说;“签合同是很重要的,我知道在咱们这里很少会有人走合同办事儿的,所以你们才觉得合同不重要。如果你的理发店开的好好的,突然有人给房屋主人更高的价格来租,你如果是房屋主人的话你会不会动心呢?你们因为没有合同,所以房屋主人就是违约了你也没办法。如果签了租赁合同,合同上约定了违约所付出的赔偿,那么房屋主人就不会随便违约了,你说对不?”
林红梅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听雪适才说的关于合同的重要性的这番建设性的话她也就不觉得合同可有可无了;“小雪,你说我现在去跟王家婶子签合同还来得及吗?”
听雪说当然来得及了。
“万一对方一听我要签合同就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了呢?”林红梅弱弱的问。
听雪说不能,如果对方因为你要签合同就不把房子租给你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眼下除了你外还有别家要用他们家的房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如果没有合同的话岂不是就更被动了,因为你随时可能被房主毁约。如果对方是诚心诚意要把房子租给你,那么你要签合同他们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合适,更不会因此就拒绝把房子租给你。
林红梅;“那我就去和王家婶子签合同,我能不能多跟他们签几年,但不一次性把合约期限内的钱付给王家婶子?你想啊我理发店肯定要开下去的,房子肯定也会继续租,今年房租是二十块钱一个月,如果到明年变成二十五一个月了呢,如果签三年的合同,就按现在的价格来算房租的话肯定比我一年一年的那么组要划算,小雪,你说呢?”
听雪对林红梅能举一反三很是欣慰;“你的主意不错,等下我帮你起草一个合同,然后你拿着去跟王家婶子谈,如果你们谈妥了的话,那就一起去村委,让李支书给做个见证,你们就把合同签了。”
林红梅说好。
接下来听雪就给林红梅认真的起草了一份合同。
听雪毕竟前世是做过买卖的,没少和合同打交道,这房屋祖灵合同她见的也不少了,所以起草一份合同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林红梅拿着听雪起草的合同去跟房屋主人谈。
去的时候她还很忐忑,本以为房屋主人会因为合同的事儿不高兴啥的,没想到对方没有表示不高兴,而且还夸林红梅会做买卖支类的让人听着就舒坦的话。
林红梅和房屋主人去村委办公室在村支书李瑞才的见证下把这份房屋租赁合同给签了。
等签完了合同村支书李瑞才不免好奇的问签合同是谁的主意?还有这合同上的字是谁写的,真好看,我咋看着眼熟呢?
林红梅忙说合同是我二叔家妹妹小雪弄的。
林红梅没有说别的,但李瑞才对于一切已经了然了,接着他便语重心长的对林红梅说;“红梅啊,你得好好和你妹妹学习啊,虽然她比你小,但她可是比你精着呢。”
如果是在过去的话林红梅肯定会因为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不如听雪而不高兴,但现在她不但不会不高兴,而且还觉得自己有个很厉害的妹妹而脸上有光。
林红梅忙朝李瑞才微微点点头;“李伯伯,你说的对,我是得多像小雪学习。”
林红梅走到村委办公室门口然后又折了回来。
李瑞才看她这样就忙问还有什么事儿没有办吗?
林红梅在村里一直都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作为本村的父母官李瑞才几乎把全村的晚辈都记得差不多,大河村是个大村,一个人能把村里所有的晚辈都记得那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全村的晚辈李瑞才见了都能叫的上名字来,但是真正能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些表现比较突出的孩子。
譬如听雪和秦元丰就是让李瑞才印象很深,哪怕是多少年不见也会记得的晚辈。
他对林红梅的印象就不那么深刻了,顶多记得她叫啥名字,她老子她娘是谁,大概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