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次事情的东风,圆桌会顺势出手,用委员会决议逼迫江谚退役,这才让他不得不‘叛逃’。好在老史还是有些操作空间,把首轮定向任务放到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身上,以此拖延时间。”
从称呼来看,李百辟显然与史安国还有江谚都很熟稔。
“对了,你知道圆桌会吧?”
李百辟又问道。
“算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黄怀玉回道。
“联邦成立前,前朝那些有名望的商帮你听说过吧?九黎布商、北华盐商、南次牙商等等都是。”
李百辟说道。
自从烟抽完后,他便很难保持静息,一直来回踱步。
“这些商贾家族在革命前就依靠特许经营赚了大钱;后来他们在反封建运动中又多头押注,顺水推舟出人出力,等到联邦建国后越发地位超然。”
“之后,借着工业化大潮和几轮热战,他们大肆扩张;金融、军工、地产、医疗、教育、能源、汽车、水果……你能想到的支柱型产业里他们都占据统治地位,成为了国内实质上世袭罔替的世家贵族。”
“所谓圆桌会正是这些大资本家族成立的议事机构,后来也成了这股力量的代称。”
李百辟说着随手指了指北山公路旁竖着的广告牌,那里正是联合果品公司的香蕉广告。
“圆桌会有人有钱,为了利益什么事都敢做、能做。
随便举俩例子,魏氏的广润财团控制的上市公司平台就有四十多家,所牵扯到的资本体量足以影响联邦市场的流动性。
还有刘氏主导的联合果品,为了搞低工资种植园养活了西冈瓦纳那边许多军阀,是政变和镇压罢工的行家里手,几乎每两年都会雇佣北乌那边的雇佣军干掉个把总统,最近那个伊斯帕奥拉总统暴毙,大概率也是他们的手笔。”
听到这里,黄怀玉面色稍有变化。
通过新闻,他不是不知道此世东华联邦的贫富差距极大,且阶级已完全固化,但作为使徒,免不了因为超凡者的身份感到自矜。
但没想到,真正的有钱人却是连耶梦加得都能使唤得动。
“好在我们东华位居强国前列,能够骑在那些中小国家身上吸血,所以坐在圆桌旁的那些家族如果只是穷奢极欲,倒也问题不大——但关键是他们传承的历史也太长了。”
李百辟用旁观者的口吻说道。
“富贵得久了,就让这些家族的执掌者彻底远离了底层,除了基因之外,在文化和生活方式上都与平民百姓成了两个物种——就跟我们使徒和人类差不多——因此,对他们而言,巧取豪夺、以力压人都如同玩桌游时的选择般,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毫无负担。”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工商领域类似事情尤其多,但执法部门也只能视而不见、大事化小。也就是江谚这个人心眼小,又有些能力,居然生出了自己能管一管的念头——现在好了,好好的官军叛逃落草,和自己追捕的那些玩意儿并列了。”
李百辟摇头嘲笑道,话语中有着奚落,也有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前天,这小子一个人连续猎杀了三位圆桌会豢养的使徒,以后少了限制,说不定还真能再制裁些蛀虫。”
“就像侠盗罗宾汉吗?”
黄怀玉颔首说道,觉得这个发展也不赖。
对他来说,江谚听起来还要比特处局的追命校尉更加亲切些。
但他立即又想到了更多。
【江谚是执事,需要定期维护,根本离不开特处局的支持!】
想到这里,黄怀玉面色微变,而李百辟也看穿了他的想法——虽然后者并不知道“罗宾汉”是什么东西。
“你想的不错,离开了特处局,江谚无法获取封印材料,所以他只能主动破封转为使徒。”
李百辟说道。
“举父的融合仪式需要可靠的帮手,这也是我来找你的主要原因。”
在众帝山任务中,执事转使徒的案例黄怀玉曾有听说——通常是执事在行动中遭遇伤情,封印损坏后受到严重污染,不得已而为之,且之后永远要处于最高级别的监控。
江谚既然叛逃,想要主动完成这个转变,也是应有之意。
“他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出于谨慎,黄怀玉再次发问。
“江谚人还在上京,按照正常流程,此时所有从那边往外的通话讯号都已被系统监控,会实时捕捉关键词和声纹。”
李百辟说道。
“当然,这些都还有办法规避,只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比较特殊,完全没有信号。”
在首都太昊市还能有没有信号的地方?
黄怀玉心中纳闷。
“总之他们现在能信任的人也不多,而有着上头的压力,老史必须要做出举措。这个任务被定向委派给我们,也是方便拖延时间。”
李百辟最后说道,而黄怀玉也终于颔首。
除了对为人和作风的欣赏之外,他其实与江谚谈不上有多深的交集,但不说别的,就那一枚烛九阴源质碎片,便是难以用金钱衡量的恩情。
哪怕不是作为融合仪式的助手,而是进入龙潭虎穴抢人,他也没有回绝的借口。
唤醒手机,黄怀玉接下了新委托。
无非就是“三画事务所”多了一次任务失败的记录而已——有了旧日集会时不时供应的内幕消息,他已不再为经济问题担心。
“很好,事不宜迟,我们越快出发越好;江谚的封印已经超期,要尽快进行仪式,拖久了容易出岔子。”
李百辟说道。
“你给我个身份信息,我来预订清晨时候武林前往太昊的航班。”
黄怀玉闻言本想用那张“黄伟”的身份证,后来又换做了最早卜依依办的“黄梓轩”。
“我去与家人报备一下。”
他说着往庄园走去,又被李百辟在背后叫住。
“旅者,你们这附近哪里能买到烟?”
“这附近买东西只有一个大超市,但这个时间点也不开门。”
黄怀玉回道。
“要不你还是忍忍吧,一天不抽烟死不了人的。”
然后,他便看到堂堂无漏狻猊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竟忍不住低下头,似乎想要从满地烟头里找出几个还能抽几口的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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