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太疲倦了。
……也可能是因为,铃歌的猫咪踩乃让她太过放松。
沙耶,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的她,正站在一座不知位于何处的宅邸之中。
暴雨。
她未曾把窗外的那阵暴雨纳入思绪中。
说到底,这样骇人的风已经连续刮了数日。
那究竟是……多少天呢?
从三天前开始吗?
亦或是,已经持续一周?
自打踏入这片领域起,就已经能听闻窗外狂风呼啸。
时起时停,或许的确在自己前来时便已持续良久。
沙耶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来了几天。
经历了太多套路重复的日常生活,睡觉或饮食什么的已经没法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已经许久不见阳光了。
这里的暴雨,果真有如此频繁吗……?
空荡荡的宅邸,原本就冷清得出奇。
已经在走廊徘回许久了,自己从主人的卧室离开后,并无目标地点的半途中似乎是遇上了三三两两的佣人,但那些人的存在感根本不足以刻入自己的记忆之中。
主人……
……我的主人是谁?
刻入……记忆。
……
……
这也是一段毫无意义的记忆吧。
被刻入这浑浊记忆之海中的,只有对自己毫无任何说服力的零散故事片段。
“故事”……
……她猜测这一切,都或许曾在不知多么久远的过去切实地发生过。
但她并不信任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
沙耶前来此处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说到底,在踏入这片回忆的领域之前,她也根本不清楚自己会有何种结局。
从外部探去,这片残破空间的内部仅仅是一个“主题”。
主题:生或死,司空见惯。
幸福?痛苦?
单纯的绝望,单纯的毁灭。
这都不是她要找寻的事物。
正因如此,哪怕是在这段回忆之中,她也不曾打算多停留片刻。
但……
此处的回忆不同以往的通常套路。
这里的主人,是名为“尤利亚”的白发少女。
除此之外便别无他人。
她的手脚与颈部都戴着带锁链的金属枷锁。
孤身一人,被囚禁于这片被风雨环绕的欧式宅邸之中。
不知是谁人设下的魔法,她无法走出宅邸一步。
……由于暴雨停歇之时外景也如深夜般漆黑,周围区域并无路灯,纯黑一片,沙耶根本无法确定这里是什么年代的什么场所。
宅邸——太过于古旧了。
她也从未发现任何决定性的事物来进行时代归纳,光是从这段回忆中搜寻而来的记忆还不足以为自己的推理制造起点。
不过……就算知道了是什么确切的时间,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电灯、汽车、通讯装置……在此时还没诞生?——这些根本不是她感兴趣的事物。
推断,这里是过去。
结论,这里是过去。
此乃一切能派上用处的信息。
她根本就不知道那片纯白的世界究竟位于什么年份。就算通晓了那数以万计的碎片又能如何?
那里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世界,那里根本只是……
……
……
沙耶根本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潜意识似乎并不想立刻破坏这段回忆。
……明明没有任何价值,是吗?
但自己有无限的时间。至少现在看来如此。
可自己一直都有无限的时间,为何要急匆匆地离开先前那许多回忆?
比这段冷清晦暗的回忆要有趣得多的物语,一直以来不都被自己亲手毁坏了吗?
沙耶也不知道原因。
但至少就现在,她还不想摧毁这段回忆。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
她也完全不想在意自己是何种心态。
总之,就当做是自己累了?
在获取答桉之前,自己是不会感到疲倦的。
但现在的话……
……
……
这个世界需要一位创造者。
更明确地说,是这个世界必然有一位创造者。
在久远的曾经。久远——因此残亘断瓦才会被风化为这片褪色的砂砾。
的确是这么推断的——但沙耶从未找寻到有关这位创造者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世界总不可能是凭空诞生的,不是吗?
那么,有关创造者的情报,该从何而来?
光凭自己对周遭景色的视觉观察吗?
背后那片纯白的沙漠,衔接着此时她立足的纯白的废墟之城。
搭配得有些胡乱的建筑残骸,在沙耶看来,绝对不可能是某座昔日繁荣都市的延续。
这里最初或许不是此般模样。
但这些事物,则是一开始就被有意地安插在了这里——以一种足以被称为玩闹的方式,毫无周章的井然有序,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重要的讯息,却根本无法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图片。
创造这里的人,彼时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她有机会领悟到那位创造者当初的意愿吗?
渴盼这两段问题的答桉已经许久,沙耶却至今一无所获。
“……沙耶,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依田义行。
她那头如雪的白发,今天梳了马尾辫造型。
至于妆容,显得非常精致。
……自从绘里奈和妖刀姬死后,她就几乎是在强撑着活下去。
直到她女儿莉亚被抢走,真由和左知子也相继死去,可怜的义行妹妹失去了最后的心灵支撑,便整个人都崩溃了。很少会在化妆上这么用心了。
“没什么,看看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而已。”沙耶看了看义行小姐的样子,有些稀奇:“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呀……有什么好事吗?”
“嗯!今天是和大小姐、左知子她们来拜访尤利亚的嘛。”义行笑呵呵的问道:“刚刚她们才从这跑过去呢,你没见到吗?”
沙耶陷入了沉默。
……她很肯定,这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