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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继续道:“凌小姐到卫州后,在叶家住了一年,就连十五岁的及笄礼也是在叶家过的。叶老太太原是受了凌老爷之托,要给凌小姐在卫、德两州物色一个家财殷实的人家,就在凌小姐及笄两个月后,凌小姐突然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怎的突然就不见了,只怕这内里还另有隐情。
“二十多年来,凌老爷走遍大江南北,托了朋友的朋友四下寻人,一直都没打听到凌小姐的下落。早前有人说凌小姐跟叶家的家仆私奔。可我着童英去卫州叶家调查过,前后两三年里,叶家并没有逃走的小厮,就连逃走的丫头也没一个。”
很显然,这只是一种说辞。
没有逃走的人,凌小姐与谁私奔?
这内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旁人不知道的罢了。
素妍吐了口气,“凌老太太过世得早,凌小姐虽然十一岁没了母亲,却深受其母教诲,听说温顺贤良,又最是懂晓规矩,就这么一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宇文琰扭头看向妻子,“好好的,你怎么想起调查这事?”
素妍呶了呶嘴,她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事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可,到底是什么呢?
凌藩与叶老王妃明明是姨表姐弟,为什么叶老王妃否认与凌藩的关系。凌藩甚至也不愿与叶老王妃太过亲近。
素妍唇角的笑淡若月光,轻若薄雾,连她自己都有了种虚无飘缈的错觉,仿佛沉陷在凌小姐失踪事件之中,这前前后后都显得太反常,若是太反常,定有内情。
“你在天龙寺见过凌老爷父子后,不是也很奇怪么,你长得像凌老爷,而且凌家的两位爷与你长得相似。用护卫的话说。不知道的会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宇文琰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充满疑惑和好奇心的小妻子,颇是无奈,“所以呢?”
“所以,我着人调查了。”素妍吞咽着口水。“我听人说,紫霞、青霞都是在卫州王府出生的,只有你是在皇城王府出生的。老王妃怀你不足三月,北边大辽国的叶赫部屡屡进犯我朝百姓,先帝新登大宝,父王领旨带兵平叛。这一去便是一年半,待父王回来时,你已摇摇学步……”
听素妍这么一说,宇文琰也不能继续睡着了。他突地坐起身来,回想点滴,脑子里如电光火石一般,又似摧枯拉朽之势,有一个声音在说:叶老王妃不是你的亲娘!
小时候。他也曾如此说过。
老王爷哈哈大笑,问他:“你母妃不是你亲娘,那你告诉为父,谁是你亲娘?”
那时候,他沉默不语。
幼时的宇文琰,就觉得老王妃待他不像别的母亲那般,她们给自家的儿女做衣服,嘘寒问暖,他也曾见老王妃拉着青霞、紫霞的手说话,眸光里是温柔的、慈爱的,可老王妃就算也有这样的时候,眼里却有一种冰冷。
宇文琰轻声道:“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王府北边有个小杂院,府里人都说那里闹鬼,一直没人接近过。”
素妍也听人说过那个小杂院,许多人无人居住,周围都长满了杂草。
宇文琰拉着她的手,“我们去那里瞧瞧!”
夫妻二人整好衣衫,只带了小耳房里的小安子打着灯笼,往北边移去。
小安子一见要去鬼屋,忙忙道:“王爷,王妃怀着身子,还是不要去那里。”生怕沾惹了晦气,惊了素妍、动了胎气。
“只管带路。”宇文琰一颗心全被素妍说的话给带了起来,如今来了,定要弄个明白。
素月分辉,把树木花草笼在烟水里一般,洒着通透的清光。王府中的叠叠楼台如同立体的剪影,在月色中凛冽相叠。望着幽蓝的天穹,轻淡的浮云,如扯开的棉絮,在月影下悄然游移,无声无息。
一人多高的鬼屋院子是用石头砌成的,上面爬满了牵牛花。
近了院门,上面挂着一把已经锈蚀的大锁,宇文琰伸手拿着大锁,轻轻一拽,将锁摘下,推开院门,“吱扭”声响,在微弱的灯笼光芒下,可见院中有棵大枣树,树上宿着夜鸟寒鸦,“扑喇喇”惊飞起来,吓得素妍缩在宇文琰的怀里。
小安子迟疑不前,支着灯笼,劝阻道:“王爷,这个地方邪门得很,你和王妃都是娇贵身子,还是别进去了。”
万一闯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就不好了。
宇文琰瓣拥着素妍,进了院门,借着月光,方才瞧见,有被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只余下东厢房的厨房和杂房还在,原来的三间正房早已经化成灰烬。
厨房里,能瞧见已经残败的灶台,上面放有一口炒菜大锅,又有一口煮饭的锅,两锅之间又放了一只砂锅。
他伸手在灶抬上摸了一把,全是一层厚厚的尘土。
他四下审视着残破的厨房。
就这样一处地方,竟被府里人传说成“鬼屋”,根本就是一处由夜鸟寒鸦宿集之地,院子里只得一棵枣树,瞧这枣树竟比腕口还粗。
宇文琰依昔记得,他小时候,曾偷溜进这里来摘枣,寻了棍子往树上一阵乱打,那枣儿便如雨滴一样滚落下来,他竟捡了一大铜盆的枣子。
再后来,他还想来,却被叶老王妃禁令不得再来,说这里有邪物,不大干净。
也至院子里落满了或干枯,或腐烂的枣子,就连院中竟有几十棵半人多高的枣树。许是正中的枣树长得太高大,抢去了所有的阳光和雨露,竟至旁的枣树难以生存,只如一堆杂树、荆棘一般。
素妍已经进了一边的杂房,里面还有被蛀虫啃食的木材,地上全是蛀虫留下的木材粉末,空间里都是一股难闻的发臭味道。
素妍轻声道:“没想到这里的枣树还不少,回头令人移栽到琴瑟堂设的阵林去,正好派上用场。”
许是枣树太多,就连被焚烧过的地方也零落长着几棵一丈多高的枣树。一样结着枣子。因那里离院子较远。枣树竟长得高大粗壮,树上还结了不少的枣子。
在看似清幽美丽的左肩王府,居然还有这么一处荒落的院子。可以瞧出,这里曾经有三间正室。东边有单独的杂房、厨房,西边则是院子,不知是谁在院里种了那一棵最大的枣树,然而,一场大火,烧毁了三间正房,可枣树却在那场大火后长势越发旺盛。
从一棵枣树,变成了一片枣林,甚至又在大火烧毁的地方。又重新发了几棵枣树起来,开花结枣后竟比西北的枣子还要大。
夫妻二人在“鬼屋”里呆了一阵,并无甚发现,这才怏怏离去。
宇文琰在回去的路上低声道:“小时候,我进去过。那时候的枣树不大,有鸽子蛋那么粗,上面却结了不少的枣子,我还记得那时候靠墙角的地方有一丛蔷薇花,开得极好,只是那花与后花园的相比,显得又小又多,乳母说那是野蔷薇。”
凌薇,蔷薇……
素妍在心里暗暗地念着。
二十多年前,在那座院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王府的人都将那里视作晦气之地,看作是“鬼屋”。
接下来的日子,素妍每日练字、绘画,闲来无事,就跑到鬼屋去。
白天,鬼屋又是另一种模样:有成丛的枣树,织就成荆棘一般,墙角里长着一丛丛生机勃勃的蔷薇,就如宇文琰说的那样,花开得依然很好,只是比后花园的蔷薇小了一半,粉的、紫的、白的、黄的皆有。瞧得出来,这院子里住着的人,曾经是怎样的打理着它,将这里装点着了一座异常美丽的花园。
所有鸽蛋以下的枣树都被素妍令田壮实带小厮挖走了,种植在琴瑟堂的周围,形成了最天然的果林阵,不仅有枣树,还有桃树、杏树。
*
转眼到了中元节,素妍因身怀有孕,更不愿出门。
白芷奉了素妍的令,依旧经常到“鬼屋”里走动,枣树被陆续挖走,最终只余了院中最大的一株,蔷薇花也经过了松土、翻栽,若不是被大火焚烧过的印痕,很难寻觅到曾经的影子。
这日,素妍正在练字,白芷慌慌张张地进入小书房,支支吾吾地唤声“王妃”,一张脸苍白无色。
“怎么了?”
白芷道:“王妃,那个院子里有火光,我……我不敢进去。”
青嬷嬷接过话,“我陪你去!”
素妍道:“我也瞧瞧去。”
青嬷嬷摇头,“王妃还是在屋里呆着,我带田壮实一块去!”
青嬷嬷领了白芷,又带了田壮实,三个壮着胆子往“鬼屋”去。
七月十五的夜里,偌大的王府越发沉寂,这几日因是中元节,府中上下落黑就各自回屋,连往常喜欢四下走动的管事婆子们也不再窜门。
夜风拂过,只吹得枣树的枝桠“沙沙”作响!
许是近来连连被人打扰,树上的宿鸟也少了许多。
如若那三间正屋还在,这里该有多像二十多年的“枣园”。
院子里半蹲着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人,一身暗黑的衣衫,静默地蹲在院子里,面前烧着一张又一张的冥纸。
青嬷嬷近了院门,透过门缝一望,真瞧见了火光,还有一个黑影女人,立时心头一紧,白芷更是吓得浑身一颤。
田壮实壮着胆子,大喝一声:“谁在里面?”
那女人一听,心头吃紧,提着宽大的斗篷就要跑,然,四面都是石砌的围墙,她调头往院门口冲来。
白芷支着灯笼,待那女人走近,正想瞧个明白,却见一张恐怖狰狞的面孔,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地上,浑身颤栗不已:“鬼……鬼……”牙齿“咯!咯!”磕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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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接下来会逐步揭开宇文琰的身世之谜,写到这里,估计许多读友已经猜到了哦!鞠躬求粉红票!求推荐票!求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