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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所有人听说有二十万两的银票,个个更是欢喜。

整个曹家就算卖了,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珊瑚初嫁曹家,身上确实有三十万两银票,可这一年多下来,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到她去庵堂时,家里还有五万多两银票。

大公主的嬷嬷道:“四十六家店铺、十七处田庄、五座别苑,可得不少呢,刚过了年节,去年一年的收益,少说又得二十万两银子的收益。”

她是故意的,就要是引得众人来闹曹家。

这些,可都是皇族中人,虽没有功名,没有爵位,可都是姓宇文的。

二太太自称皇亲国戚,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皇亲,虽无身份,却是曹家不敢得罪的。

一位矮胖却长得福态中年妇人道:“大公主,等什么等?曹家人既敢打了嬷嬷,强抢银票、地契等物,咱们这么多人,一并抢夺回来就是,若是够数,自然放过他们,要是短缺了去,这座院子也能值不少钱,回头托了牙行贱卖成钱,分给大伙。”

又有一个约莫近三十岁的瘦高男子道:“敢欺我们皇家人,当真是他们不想好了。既然珊瑚说了要等一个时辰,我们且等着,到了时辰不交陪嫁东西,我们也不需要客气了。当日,他们是怎么抢了去,我们就怎样拿回去。”

有人瞧见人群里的曹家小厮,躲躲闪闪,指了指,大声道:“你去报官,我们已经有人去大理寺报官了。正等着大理寺来提你们曹家人呢!我们的外甥女被你们欺负至此,我们还没说,你们倒有理了。要报官的,只管去。我们不怕闹大!这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就是!就是!听说曹大人是翰林院从五品侍读,府上的小姐是宫里的蕊美人,呵呵。要是传出这等事去,恐怕你们的脸面也挂不住。只是不知道。蕊美人能不能设法保住宠妾灭妻的曹大人,哈哈……”

大公主见着众人出主意的,献谋略的,说风凉话的,什么样的都有。

她突然明白,崔珊以利相诱,就是要众人帮忙。只有许以厚利,才能让他们一心帮忙。

大公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崔珊了。

崔珊扶了大公主与族中几位长辈坐下,亲手递奉了茶点。

“爹娘坐下歇会儿!”

“珅舅舅喝茶。外甥女感激舅舅出面替我讨公道!早就听说珅舅舅是皇族里最讲情义的……”

众人都爱听好话。

崔珊一早就知道,这位宇文珅并无爵位,倒喜欢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故意抬高他。又将老寿王妃请到了上座,令自己的陪嫁丫头给老寿王妃敲打双腿。小心服侍着。

曹老太太、二太太见崔珊压根不理她们,只顾着照顾宇文族里的人,一会蓄茶,一会儿递水。

大驸马则吩咐护卫、小厮四下打探,还派了小厮去各处把守着门。不是看人,而是不许人偷了贵重东西出去。

大公主冷冷地凝视着胡香灵,她倒能站得住,瞧她的肚子,似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胡姨娘不是该把东西给我们了么?难不成,还想私吞了去!这时辰一到,你不动手,本宫可就下令亲自动手,带着族人拿回我们自个的东西。

曹家算个什么东西,珊儿说得对,我宇文一族,人丁兴旺,岂有白白便宜了你们的份,族里日子过得清苦的亲戚也不少呢。”

胡香灵望向曹玉臻,二人彼此使着眼色。

曹玉臻明了,胡香灵是要他去搬救兵。

曹玉臻拜在傅右相门下,又有当朝重臣与他交好,要是请了傅右相说话,大公主母女指定不敢张狂。

曹玉臻咬咬牙齿,瞧着就过了大半个时辰,不能再耽搁了,点头正要离开。

翠嬷嬷也一早留意到,她的眼睛一直在两位太太、胡香灵和曹玉臻身上,又让小厮留意着管家和各房管事的动静,但凡他们有个什么动作,立马就会发现。

崔珊瞧见了想要趁人不备溜走的曹玉臻,提高嗓门唤声“曹二爷”,微微一笑,“是要去找人做帮手吗?去吧!你去告诉傅右相,你是如何宠妾灭妻,看他会不会插手此事?”

他停下脚步,仿佛从不曾认识过崔珊,“你……休要张狂!”

大公主冷声道:“是我们张狂?你们曹家欺负了人,害我女儿嗓子沙哑,容貌被毁,反说我们张狂!”

当真不要命!

与胡香灵真真是一丘之貉!

曹玉臻要出去,崔珊并没有要人拦着,反而放他出去。

今儿,江家有百花宴,说是花宴,其实是邀各家去府上赏《百花图》。

崔珊听说了,《百花图》是素妍历时一年半之久经心绘制而成。

此次不仅邀请了清流一派的颇富盛名的才子,也有皇城、鹿鸣两大书院的先生、学子,还有当朝权贵,喜欢凑热闹的请了,喜爱书画的也都请了。

以崔珊的推测,傅右相近几月与江家人倒也处得不错,只怕一早也受的邀请去江家。

曹府中,众人僵持着。

胡香灵一直没有拿出东西的意思。

那簿子上的东西,有近两成,连她也找不到,但凡是值钱的都能对上号。

她怎么也没想到,静石说坠崖身亡的崔珊居然又活了。不仅没变哑巴,还言辞犀厉。虽然毁了容,好像并无大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冥之中,胡香灵总觉得有一双手在暗处操纵着这一切。

她设计得天衣无缝的计谋,居然就这样毁于一旦。

皇祠街里,一些四下游荡的皇族子弟只占说了崔珊要把自己的嫁妆分给众人,立时也赶了过来,陆陆续续的,曹家上房的花厅里坐满了人,一些没座儿的。高声道:“给爷搬绣杌来!”

曹二太太见人越聚越多,而此刻曹氏一族的人却没见来帮忙的。

走近胡香灵,低声道:“快把东西都还给他们吧!”

大公主冷声笑道:“她若真心想还。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崔珊问:“珅舅舅,你瞧时辰到了么?”

男子看了看天色。

立即有人起哄道:“到了。到了!都过了一刻钟呢!珊瑚表妹就别耽搁了!”

少来几个人,大家就能多分一些。

大驸马不大说话,此刻道:“嬷嬷,把珊瑚的陪嫁物件都念给大伙听听,大伙一听就知道哪些是珊瑚的。”

嬷嬷应声,微眯着昏花的老眼,朗声念了起来:“三尺高官窖牡丹蝴蝶图案的花瓶一对、白瓷绘八仙汝窖瓷瓶一对……”

大大小小的瓶子就有十八对。

又有什么样的官窖碗。又有什么样的兰花瓷盘子……

俱无贵贱,都由嬷嬷念了起来。

念读之时,又有几人自院门处来,全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宇文皇族中人。

有人听得不耐烦。“是珊瑚要给我们大家的,嬷嬷也不会念得这么细,只照粗里说。”

大驸马点了一下头。

嬷嬷翻了两页,“有陪嫁的头面首饰十六套,有点翠的、攒珠的、累丝的、玛瑙的……”

又有人忙道:“明白了!明白了!”

不想听细的。意思就是,回头瞧着首饰就拿,这是崔珊的东西。

嬷嬷又道:“还有上好的宫绸、贡缎、各式颜色的皆有,统过得有一百二十匹。”

还不等嬷嬷说完,已经有几个心急地站起身。“大家各处找找,我带几个人去库房,许能从那儿找到珊瑚表妹的嫁妆,珊瑚表妹,你早前可说了,是给我们大伙当给你讨公道的酬谢!”

崔珊知道,这一番闹腾,定会让曹家大伤元气。她崔珊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暖声应道:“表哥说得是,衣料、首饰、摆件这些,你们瞧着喜欢的,只管拿去。田庄、铺子、别苑这些,我得留下!回头归整好了,上交朝廷。”

有人大喊一声,“走,找我们自己的东西去!”

一回头,成他们的了。

这等闹腾,给打家劫舍一样,偏崔珊又占了几分理,给足了时间,让他们交出来,是他贪婪不交。

胡香灵此刻慌了神,她没想崔珊敢如此行事。

好久,大公主母女不再猖狂了。

大公主顿时双眼熠熠闪光。

有人却没走,而是歪头审视着上房,指着偏厅里的摆件花瓶,大声道:“那瓶子是表妹的嫁妆,走,拿瓶子去!”

话未落,已经有人抢先奔进了偏厅,更有人冲进了内室。

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拦在路上。

男子冷声道:“滚开!这是我们皇家的东西,我们只拿自个儿的!”伸手扯开大丫头,几个人进了内室、偏厅,一时间,搬东西的搬东西,翻寻物件的更将内室弄了个一片凌乱。

老太太气得一张脸色煞白。

二太太微微笑了一下,“珊瑚!”

“二太太已经瞧见了,我不是你们曹家妇,我已休了曹玉臻!”她伸手指了指胡香灵,“曹二奶奶,我该去拿自个的东西,是你领我们去你屋里拿呢,还是我自己去寻?”

一边又有坐陪的妇人,“哪有这么费事,留几个人盯着老的,你们带人去她屋里搜,这些东西,总得搜出来才是。”

老太太颤着声儿,“强盗!强盗……”

大驸马厉喝“大胆”,敛住怒容,“只许曹家欺我女儿,难道我们就不能讨回公道!敢骂皇族子弟是强盗,可见你们曹家其心可诛!”

皇族子弟是强盗,那平民百姓是什么?

大公主今儿领来的都是宇文一族的无业子弟,整日里靠着族里的接济度日,最喜欢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