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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除了为王府的下人考量,也更多的是为了她身边的丫头,“白菲、紫鸢是我的陪嫁丫头,嫁的丈夫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不好安置了府里的院子给他们住,总得给他们个安身生活之处。我瞧王府北边倒空置好大一片地,北墙往内移上十丈,于新墙外建两排屋子,我大约算了一下,不到二万两银子就能建好。”
凌薇神色微凝,她想不到,素妍想到了,“难怪府里下人都说,你最是个宽厚的,你若觉着好,令人着办就是。”
素妍应了一声,“婆母不反对,回头我让二管家移筑围墙。”
说干就干,回头素妍唤了二管家,吩咐了下去。
二管家又挑了府里的石匠等人,于府里重新砌筑围墙,但早前的墙却并没有拆除,人手足,干起活来倒也快,不几日就建好了。
等北边新围墙砌好,素妍绘的草图已出来,寻了各处的管事、大管家的女人和二管家来商议。
但见中央有丈许宽的石板路面,石路两侧各有一排院子,每间院子有三间正房,正房中间是堂屋,可作花厅,左、右屋可作内室。东边建有偏房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杂房。西边为院子,或种花木,或为空坝。
在草图的中间,又有一家像客栈样的屋子,但见上面写着“大院”,“这是专给异地管事、庄头们来皇城时准备的房间,要是各家来了亲朋无处可去时,亦可暂住在大院里。”
大管家的女人看得很是欢喜,另几个管事问道:“这北大院是给我们下人修的?”
素妍含笑点头。“是。我瞧着各处的管事,都是有家有口的,虽然亦有住处,却将你们一家人给分开。往后。上至大管家,下到成亲的夫妻,只要是王府忠仆,皆可在北大院分一处院子。除了在你们当值的时候,旁的时候,你们各人就能回到自个家里。”
他们是下人不假,但在左肩王府也能是有他们自个的家。
大管家的女人问道:“王妃,那奴婢们在北大院住多久?”
素妍移着莲步,“你们老了,动不了时。就安置你们去庄子上养老,要是你们的儿子、女儿还在王府当差,这屋子就留给你们儿女继续居住,待她们老了,去了庄子上养老。再留给他们儿女居住……子子孙孙,只要你们不犯大错,便可以这样一直住下去。这屋子赏给你们住,那儿就是你们的家。”
众人听了解释,满心欢喜,他们都是王府的忠仆,要是建成了。就能在北大院分一套院子,他们在王府就有自个儿的家。
素妍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你们忠心替王府办差,我和王爷自不会薄待各位。你们年轻时、年老时的点滴亦都你们打算好了。年轻时,在王府有家。年老时,可赐你们回庄子里养老。也给耕种的良田,让你们再无后顾之忧。但若是办差不力,心怀二心,抱歉,我们王府也不会心慈手软。”
大管家的女人与众人连连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素妍道:“你们若无异义。我就下令照着图纸建造。这可是要给你们住的,将来你们的儿子、孙子也要住在那儿,房屋的质量一定要建好,我瞧就照砖瓦房建造。”
几个人围在案前,看着图纸,小声地议论起来。
素妍道:“二管家,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先寻几个懂行的人,仔细核算,看差多少银子。若有不妥的地方,由行家调整图纸,大事来禀我知晓,小事由你做主。务必要保证房屋的质量,可听明白了?”
青嬷嬷想着她是有儿有女的人,回头也能在北大院里分处院子,心头欢喜,在王府也算有个自己的家,心头很是欢喜。
素妍令众管事散去,青嬷嬷跟他们出去,到账房花厅里商议着建北大院的事。
白燕跟随在素妍身后,为了方便照应,素妍又调了白茱到自个屋里服侍,紫鹊原想着做贴身大丫头应是自己,没想竟又落到了白茱身上。
白茱进了花厅,欠身禀报:“王妃,老王爷就要入府了。老敬妃、姚妃已经在二门候着,老敬妃请王妃前去二门迎接老王爷。”
素妍往桃纹镜前一站,见衣着还算得体,携了白燕出门。
二门上,不仅是老敬妃、姚妃、辛氏和凌修洁姐妹都已经到了,凌修齐因在翰林院当差,一大早就出门了。
辛氏站在老敬妃身侧,低声道:“您听说晋陵大郡主府的事吧?”
姚妃侧耳聆听,皇城王府是凌薇当家作主,她比凌薇年轻,是来这儿调养治病的,每日也听说一些皇城各家的见闻。
素妍欠身行礼:“向婆母问安!给姚姨娘问安!辛姨早!”
凌修洁姐妹也行礼请安。
姚妃看着素妍,“身子可养好了?”
“谢姚姨娘关心,好多了。”她盈盈浅笑。
姚妃的目光落在凌薇身上,扫过辛氏,望着二门外。
凌修婉因听说税长庚提亲的事,年纪又小,好奇地追问辛氏:“辛姨,晋陵大郡主府出什么事了?”
辛氏轻叹一声,闲立着也无事,缓缓讲叙了起来:
这是发生在晋陵大郡主身上。夏日天气燥热,鸣凤一身慵懒,坐在偏厅里,吃着西瓜,左右皆有丫头打扇,可还是觉得闷热难耐。
又有下人送了酸梅汤来,正待喝,只听一边的冯婆子唤了声“郡主稍等”,取了银针,小心地试毒。
鸣凤道:“我瞧长庚不会如此,他到底是个孝顺的。”
是孝顺,孝顺着叶家大老爷和章氏,居然背着鸣凤,拿了府里的东西接济叶大老爷。
叶家是什么人。便是昔日左肩王府叶氏也没扶持得兴旺,反助得叶家上下养成了慵懒的性子,儿孙里竟无一个有出息的。
冯婆子看着银针,双眼瞪大:“郡主!”
不光是鸣凤吓了一跳。原不想再试毒的,没想这酸梅汤有毒!“不会的,长庚他不会……”
“郡主,还是找个太医来瞧瞧,弄清这碗里到底是什么毒。”
鸣凤点头,胆颤心惊,税长庚竟偏着叶家要对付她么?
她是他的亲娘啊!
是,她不喜欢税长庚。
因为他的身上流着叶大老爷的血,因为瞧见税长庚,她就会忆起当年自己是如何被迫与人为妾。如何任人践踏。
不多时,太医来了。
瞧过酸梅汤,经过闻嗅、尝味道等一番辩别后,太医道:“回晋陵大郡主,幸而发现得早。”
冯婆子道:“快说。是什么毒?”
太医道:“此乃极厉害的绝孕散,若是妇人服下,此生再难有后。”
早前不确定,不是害她性命,却是要她再不能生,除了税长庚又会有谁?
叶大老爷被大管家送离大郡主府,他要下手。根本不可能。
前几日,她要打发税长庚去晋陵封地,税长庚哭哭啼啼,只说他尚未成家,想在膝前尽孝……
尽孝,哪里是对她尽孝。只怕是想对叶家人尽孝。
他一出生,章氏就令人抱走,搁在她身边哺养,虽是她所生,母子离心。在过去的数年,税海虹还悄悄地来探她数回,偏税长庚一副漠然样子。偶尔在叶家母子相遇,只抱拳唤声“大姨娘”,与她生份,因她是亲娘,才给了三分敬重。
虽是她生的,却早没了母子情分。
为了稳得兴陵候的爵位,居然要害也从此不能再生。
她期盼生一个孩子,能由她亲自哺养成人,能与她贴心贴肺,能伴她余生不孤。
税长庚,就算让他姓税又如何,到底是叶家的种,与叶家人一样自私自利,若非他帮衬叶大老爷算计她,伤她、害她寒心,她又怎会有嫁人的想法。
她也是女人,女人的一生,谁不盼风风光光地嫁人,做一回新娘子,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名分。与人为妾,便是死了,也不得入祖坟,做了鬼也是无主孤魂。
鸣凤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合着外人来算计她,害她下半生的幸福与安稳。泪流满面,连连追问身侧的冯婆子:“奶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贤太妃是真的心疼鸣凤,那次由凌薇引荐,鸣凤也是见过贤太妃,相谈甚欢,贤太妃拿鸣凤当晚辈一般的看护,更是心疼她受过的罪、吃过的苦,神色里多有怜惜。
冯婆子道:“不如,与贤太妃说说话,请她帮你拿主意。”
鸣凤点头。
她虽是金枝玉叶,记事之后,家中已经落败,对于这种事又无经验。
冯婆子厉声看着左右:“今儿的事,谁也不准吐露半字。否则,就贱卖出去,便是候爷那儿亦不得说一个字。”
丫头们齐声应“是”。
冯婆子让管家备了车轿,陪着鸣凤去了平王府。
贤太妃看鸣凤可怜巴巴地说完,同为母亲,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算计自己,还要毒害自己再不能生,任谁也会寒心。
贤太妃问:“鸣凤,你想怎么办?”
唤她鸣凤,而非晋陵,是真的拿她当晚辈看待。
冯婆子一脸难色,“贤太妃娘娘,郡主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还请娘娘帮忙拿主意!候爷而今视叶大老爷为父,叶家章氏为母,前些日子整天要逼郡主嫁给叶大老爷,与章氏同为妻室,这二十年来,郡主日日以泪洗面,又被叶大老爷霸占为妾,过了不知多少苦日子,偏那候爷又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