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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绢能帮杨云屏打理后宫事务,却不能替杨云屏排忧。张锦绢的资质还是平庸了一些,忠厚有余,圆滑不足,但是她却懂得了如何自守。
杨云屏咬咬双唇,“不瞒三妹,前些日子玉郎险些丢了命,到现在我都没查出下毒的人是谁?端妃性子直,应不是做这事的人。谨妃育有大皇子,若除了玉郎,他的儿子就最该立为储君,若论身份,华妃的儿子比谨妃更为尊贵……”
素妍听出她话里之意:毒害二皇子的,不是华妃就是谨妃。
杨云屏突地握住素妍的手,“我想求三妹一件事。”
“二姐请讲!”
“入宫以来,我处处小心谨慎,生怕玉郎有个不测,生他之时便是九死一生,我万不会让玉郎再有闪失。我想求三妹送玉郎去鬼谷学艺,待他年满十三四岁再下山,那时他大了,亦懂晓如何保护自己。”
新皇调任杨云简为千牛卫指挥使,不再是金吾卫,万一宫中有事,杨云简虽能入宫,却不能如早前在金吾卫当差时那般方便。
杨云屏想到自己的儿子某日突然就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又惊又怕。
素妍问:“二皇子中毒的事,皇上知晓么?”
杨云屏凄苦一笑,“近来皇上独宠重华宫……”
素妍低呼一声。
雪雁见四周无人,侍立在侧都是自家人,低声道:“听说华妃娘家的庶妹入宫,容貌俏丽,颇得君心。只不过,众人还没撞破这层纸。”
雪雁小心地看着杨云屏,见杨云屏眼里并无怒意。壮大胆子道:“早前雷家的嫡次小姐入宫,皇上往重华宫的次数就多了,十多日前也不知何故雷小姐出宫,又有另一位容貌绝色的入宫相伴华妃……”
素妍也不瞒着。“雷家嫡次女瞧中了陈王府的三郡马,早前二人没能完婚生怕生出变故,这才送到宫里陪华妃,好让华妃管束着。”
这是素妍知晓的原因。
雪雁轻声道:“听说皇上亦是相中雷家嫡次小姐的,可一直有华妃护着,这才没能如愿。可华妃哪敢开罪了皇上,嫡次小姐出宫第三日,雷家庶长小姐就入宫陪华妃。”
华妃不愿意把自家同母妹子给了皇帝,却对庶妹纵之、任之。
曾经的宇文轩,因偏宠姐妹花嫔妃。害得杨云屏丢了性命。而今世的姐妹花嫔妃早已香消玉殒,一个早早死在吴王府,另一个后来又回到了静王世子的身边,一早也死在天牢之中。那对姐妹花死了,却有华妃与她的庶妹纠缠。
素妍问:“二姐以为。皇上昏庸否?”
杨云屏摇头,前朝后宫谁不说皇帝是先帝一手培养的,行事雷厉风行,就从今年接二连三的事上就能瞧出来。
“皇上虽然年轻,却极有主见。皇上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杨云屏面露感伤,“可这种日日小心防备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昔日但凡她有素妍的一半胆量。抗拒这段婚姻,也许现下她会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
杨家并不需靠她挣爵位,父兄一早在战场就建有奇功,封候晋爵。
“二皇子太小,二姐再等些日子。”
“不,我怕!要是玉郎有个闪失。我定也不想活了。素妍,我与娘家嫂嫂说过此事,她竟说我糊涂,她说要是去了宫外,又如何担保旁人不会行刺算计二皇子。”
宇文恒是嫡出皇子。这在其他嫔妃看来太过耀眼,亦挡了他们儿子的前程。
后宫育有儿子的,只谨妃和华妃两个,华妃有了三皇子才生出这等算计,往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多了,只怕算计会更多。
素妍道:“二姐何不挑两名武艺高强,心思细腻的女侍卫保护二皇子?在二皇子未满六岁前,应该让他呆在宫里,至少得让他明白,生于皇家就得步步谨慎,更得有担当。二姐只想到送他走,可曾想过,他离开时太小,也许长大了,与她没有几分母子感情,那时,你又当如何?”
杨云屏哑然,久久方道:“只要玉郎好,我做什么都行。”
在皇家还有真挚的母爱,着实令人感动。
素妍隐隐间觉得,而今的杨云屏变得越发沉稳,虽然心思重重,却不得不说她步步谨慎。“我让阿琰授他一些武功。”
若是授艺,新皇的武功就在宇文琰之上,可新皇国事繁忙,许是没有时间教授二皇子武功。
“眼下亦只能如此了!”
素妍放低嗓门:“鬼谷宫门规森严,无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还是小姐,都不允带下人上山学艺。二姐得让他学会穿衣吃饭,学会独立方可。”
杨云屏得了这话,沉重地点头,神色里掠过不过与疲乏,“本宫就再做几年劳心的皇后。”
“呸!呸!”素妍连啐,这话着实太不吉利,在她看来更不愿听,前世的杨云屏就是个短命鬼。
杨云屏似有了主意:“若玉郎离宫,我便于凤仪宫养病,过些清静日子。后宫女人爱怎么斗便如何斗去,我再不过问。”她灿烂地笑了,“快去瞧你夫君!”
素妍应声行礼。
皇宫,玄武门东侧院子正是金吾卫大营。
韩纪如今担任金吾卫左郎将一职,见到素妍,笑着行礼:“左肩王妃可是来瞧左肩王的?正巧一刻钟去宫里巡视了,要近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素妍道:“我到他屋里瞧瞧。”
“属下不打扰左肩王妃,请!”
素妍领着白芷进了屋子,一推开门,屋子倒挺大,有琴瑟堂内室与偏厅合起来一般大小,中间隔有一垛或方或圆或菱形格子的木墙,格子摆着书籍,又有琴棋。或有兵器等,透过格子能瞧见里面的一张大榻,只挂了一顶蓝纱帐子,能清晰地瞧见桌上凌乱的锦衾、枕头等物。
“瞧瞧。自个当值的屋子倒真像个狗窝!”
白芷笑了起来。
素妍道:“你帮着收拾外屋,我去里面收拾。”
白芷应声,捧了铜盆去外打水。
“白芷,记住了,他的东西原来怎么放,还怎么放,扫拂尘土,擦拭一番即可。”
宇文琰的东西,向来素妍动可以,便是大丫头碰了他也不乐意。
素妍正要将被子叠起来。却闻到一汗臭味,“这被子怕得一年也没洗了,他倒是个会做面子工夫的,瞧瞧这牙床,当真比狗窝不如。一股子汗臭味,也不晓得他如何睡着的……”她絮絮叨叨,掀开锦衾,准备把被面拆下来,皱眉呼吸,鼻翼间全都是汗味。
白芷探头望了一眼,“王妃。白茱来了。”
白茱背着个包袱,嘻嘻一笑,白芷打水的时候,遣了相熟的侍卫从宫门外带了白茱进来。
白芷道:“还好一早就打算过来,否则还没得换。”
“白茱,把被面缝上。”
白茱进了内室。帮着素妍拆了被面、绸单等物,重新缝了干净的被面、铺了新绸单,
缝好被皮,素妍又将内室里整理了一遍,再出外室将格子木墙上的东西重新摆放了一遍。尽量放得好看些,经三个人这一番清扫,屋子里似变幻了一个样子,素妍连案上放着一盆菊花都小心地修剪了一番,越发显得婀娜清丽。
白茱出了屋子,寻了几个瞧着顺眼的女侍卫闲话家常,问的都是些“你们每晚都值夜?我还以为侍卫都是男的呢,没想还有几个女子。”“你们值夜时就是在宫里四下转么?”
素妍整理架上的东西,白芷帮不上忙,寻了个抹布在内室的地上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宇文琰巡视归来,一进金吾卫大院,就见自己的房间敞着门窗,正要喝斥,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拿着抹布在架上忙碌着,所有的怒意立时化成了喜色,站在门口讷讷地瞧了几眼,悄无声息地走到素妍身后,动作快捷一把将素妍自身后搂住。
“啊——”素妍惊呼出口。
宇文琰道:“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没?”
“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想吓死人么?”她由他抱着,手继续飞舞着,“瞧你倒还穿戴得体,瞧瞧你把自个儿的屋子弄成什么样了?小安子还真是,床上都臭成那般,也不晓得与你换上干净的。”
说到小安子,素妍猛地回过神来,“小安子去哪儿了,我来这么长工夫,也没瞧见他人。”
宇文琰皱了皱眉头,“小安子不在?”
白芷抬头道:“王爷,我和王妃来了大半个时辰,还真没瞧见小安子。”
“这个死奴才,近来越发懈怠了,指定又与宫里小太监赌赙了。别让本王抓住,否则定有他的苦头吃。”宇文琰对着外在大喝一声“窦勇,把小安子给本王揪回来!”他扭头看着桌上的茶壶,用手一提竟是空的,怒火越发乱窜,“上回去徐州带了孙嬷嬷和白芷,什么活儿都被她们俩抢着干了。”
素妍往宇文琰闻嗅着,“如今秋凉了,怎的身上这么重的汗味。”
宇文琰微蹙眉头,她是嫌他身上有汗臭味,“昨晚才洗了澡呢。”
他们夫妻说话,白芷和白茱佯装没听见,只擦着地板。
素妍道:“床上全是一股子怪味儿,这才几日时间就臭成这般……”她摇摆着手,“怕是从床上染的。”
一说床,宇文琰的脸色有些难看。
素妍微眯着眼,“怎了?”
“我去豫地平叛,这屋里原住着云王。隔壁那间早前是杨云简住的,因我住惯了这间,不想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