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三连忙拿出自己的钱袋。
“这里有。”
戚墨接过来,从里面翻出了五六两的碎银子。
他沉默的回头看。
就这些?
戚三一拍自己的脸。
糟糕,他把钱放在了包袱里面,正在客栈里呢。
戚墨尴尬的站在那里。
齐小婉睁着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倾家荡产也就只有这么一点银子。
她嘴角抽搐着,故意递了一个台阶:“你是不是忘了你出来的时候把银子交给了我了?”
她从荷包里面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人耷拉着眼皮收了银票,等到辨别了真假,才轻哼了一声。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一个男人,还好意思要女孩子给台阶。
“那家人姓刘,是藕荷古董店的老人。”老人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齐小婉看到他不愿意说,本来打算拿着镜子就离开,却因为他的这句话又停了下来。
几人驻足倾听。
老人继续道:“刘家那老头子被小妾害死了,算是枉死,家里面人正在闹着分家产,你们现在赶去书院路,还能看一场好戏。”
说完,他将柜台上的东西一收,就倒回去继续闭目养神了。
齐小婉感激作揖:“多谢您的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
屋子里静静的,老人显然并不想再多说。
齐小婉识趣儿的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路口。
齐小婉抬头看了眼天色。
天黑了。
就在里面待了这么一会儿,夜幕已经彻底降临。
月色落下,周围店铺都点起了灯火。
“我记得书院路距离这边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咱们骑马过去,用不了多久,但是……”齐小婉挠挠自己的脸颊,“咱们怎么进去?”
非亲非故,人家都不一定给他们开门。
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先过去再说。”戚墨当机立断翻身上马,再将齐小婉也给拉了上去。
三个人的速度很快,等到了书院路的时候,不用打听,直接寻着那丧乐,再看哪家门口挂了白绫,就是了。
刘府也还算是气派,虽然没有家丁守着,却有个门房在小屋子里面打着瞌睡。
齐小婉过去在门板上敲了敲:“醒醒!”
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谁呀?”
“吊唁的。”齐小婉道。
门房不疑有他,打着哈欠说:“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来吧。”
他挥挥手打算赶人,而这时门内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家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子,爹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了,我就算是嫁了出去,也得分我一份家产。”那是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
齐小婉眉头跳了跳,往院子里面看去。
只见着一个身穿着麻衣的女人正叉着腰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爹养了你这么多年,却要苛刻他的亲生女儿。”
“你不过是一个养子,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明天就去官府告你们。”
女人的两道眉毛好似弯刀一样,只仅仅一个侧面,便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而在她的跟前,正站着一对身穿孝服的夫妻。
大概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那女子正在用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眼泪,哽咽道:“小妹,你就不要闹了,爹临死之前给你分的那一份家产,已经划分到了你的名下,你还想要什么东西?你想让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
齐小婉小声打听:“那位是刘夫人?”
门房狐疑的看着她,心想,你前来吊唁,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但旁边有人递过来二两碎银子。
月色只下那银子放着光,几乎是晃花了门房的眼睛。
他笑眯了眼,小心翼翼的将那二两银子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热络的道:“那两个站在一起的是我们大少爷和少夫人,叉着腰的那个是我们家二小姐。”
收了钱,他科普得相当尽心尽力。
甚至连刘府的一些已经传出去的,但又不被人熟知的“小秘密”也说了出来。
原来刘家大少爷并不是死去的刘老爷的亲生儿子。
刘老爷曾经找过算命的,说他这一辈子没有子女缘,为了这一分家产,他便从宗族之中过继了一个男孩到了自己的膝下,可是没有想到这男孩子才刚刚过继没两年,府中的小妾便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这老来得女,就是刘老爷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面都怕摔了,后来这女儿嫁出去的时候不仅仅是十里红妆,刘老爷更是发话要将一份家产分给这位小姐。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
有了这一份,刘二小姐并不满足,还想要的更多,所以才有了今日争执的画面。
门房说完,又低声的咒骂了一句:“大少爷就是太过于仁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来就已经不是刘家人了,给了她一份家产,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摇头叹气。
那边,刘二小姐还在咒骂个不停,甚至连已经死去的刘老爷也搬了出来。
“我爹就是眼睛瞎,才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我呸。”
刘家大少爷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他似乎被这句话所触动了,一双虎目冷冰冰的看着刘二小姐:“你要是再在这里胡闹,就休怪我不留情面,将你给扔出去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扔出去,我要让街坊邻居都看看,看清楚你那丑陋的真面目。”刘二小姐嚣张道。
忽而起了风。
院子里面树叶被吹得翻飞,齐小婉的目光却忽然凝固住了,然后停在了刘家二小姐的肩膀上。
对方的肩膀上有一团寻常人看不见的黑雾。
那是死气。
所谓死气,就是枉死的人所产生的怨气。
只有巨大的怨气才能够留在这人世间,依附于别人的身上。
死气会导致一个人的身体慢慢的衰败,到最后甚至可能会暴毙。
但是死气也并不会随随便便就依附于人的身上。
除了琢玉那种特殊情况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死气所依附的人,与那枉死之人的死脱不了干系。
刘二小姐似乎骂累了,有些不太舒服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