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啊,我家秀梅可是十里八乡里难以找到的好姑娘,你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了啊,早些下订啊。”
刘氏无视六媒婆那发黑的脸色,拉着容茂山手臂的衣袖,猛力地摇晃着。
“我也不多要,就先给十两银的订金好了,日后的彩礼你们给多少,随意。”
“放心,你们给多少,我都会一个子儿不少的给秀梅压箱底的呢,保准不会让你们丢面子的。”
容月初见识到了什么叫厚脸皮,这才刚刚相看,能不能成还两说,她就追着对方要订金了?
还是一开口就十两银子?她可是知道,青峰县一般的也就三五两银子就能娶到个媳妇了。
听说石岩县更穷吧?她是哪里来的勇气一开口就要十两订金的?
她忍不住看向陆秀梅,少女正躁红着脸,紧紧地低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容月初却仍然从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她心底有多绝望。
也是,这么奇葩的母亲,就算是好亲事,只怕也受不了而黄了吧?
容茂山什么时候被月氏以外的女人近过身了?还是如此一个粗鄙的女人。
他又慌又乱,猛地站了起来,如避瘟疫一般避开她。
“月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慌乱地朝着门口站着的月氏解释道。
刘氏还想要再追着去,陆秀梅终于受不了她的作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娘,你能不能给我姑留点面子?我……我不嫁了行不?”
刘氏听了大怒,想也不想的便反手一个耳光打到她的脸上,喝斥道:“赔钱货,亲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作主了?不嫁?老娘拿到钱后,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乖乖的嫁出去。”
容恒看着少女脸上的那记耳光,莫名的有些心疼,他站了起来,指着刘氏道:“你……你怎么打人了?”
刘氏似乎这才看清楚现在的情形,看了看容恒,又回头来看了看陆秀梅,少女已经捂着脸低下了头,再不看她一眼。
“那个,容公子,亲家,你们可不要介意啊,我,我就是教训她一下,你看,能得你们看得上她,那是我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不?”
“这丫头,平时在家里被宠坏了,这么好的亲事竟然想要推掉,我这不是怕她日后会后悔嘛。”
刘氏陪着笑脸道,她可还没有拿到银两呢,要是因着这临门一脚,真被自己破坏了,那她自己不得被自己呕死?
容月初扬起一张天真纯善的脸,看着刘氏奇怪地问道:“姨姨,你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这光订金就要十两银两了,我二哥娶二嫂的时候,可没有花这么多银两啊?”
就她的样子,会宠孩子?不要笑掉她的大牙好不?
“你个小贱……小丫头懂什么?”刘氏差点就要骂小贱货了,幸好她及时收住了嘴,但仍然感受到容越兄弟与容茂山夫妻的怒气。
“那个,小丫头不懂事,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呢,怎么可能卖掉啊?”
“这不是宝贝女儿要嫁这么远,我这当娘的也不放心是吧?总要为她谋求多些嫁妆傍身才好过是吧?”
“再者了,你们家里都能在这么好的地方宴客了,十两银子的订金,还不是小意思?”
容月初都要被她气笑了,敢情她们家在这里宴客还有罪啊?
并不是说她小气,三哥容安的亲事她都扬言要给百两礼金了,四哥,五哥,六哥的,自然也不会太少了。
只是,这位刘氏真是极品至极啊,她莫名的就是不想让她如意了。
月氏原本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她家里的两个极品好不容易才消停了点儿,可不想又粘染上这么一个极品。
“六姐姐,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不过,这小六的亲事,我们还得再考虑考虑……”
“哎呀,亲家母,还考虑什么啊?我跟你说,像我家秀梅这么好的姑娘,你错过了这一家,绝对再也找不到……”
刘氏连忙冲过去拉着月氏的手臂,脸上真诚无比,歇力要把这个女儿嫁出去。
陆秀梅再也忍受不了她的作,捂着脸夺门而出。
容恒看着少女瘦弱的身影,分明看到她的双眼里有可疑的液体在转动着。
顿了顿,他忍不住抬脚追了出去。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是怕她一个姑娘家,人生路不熟的,别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你看看,你家小子也是喜欢我家秀梅的是吧?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女好啊,都想要儿女幸福啊,你忍心拆散他们好好的姻缘吗?”
一见容恒追着走了出去,刘氏忍不住在心里得瑟了起来,她就知道自家那臭丫头,虽然瘦弱点,但相貌却是很不错的。
“只是十两银子的订金,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钱,能给儿子娶到这么一个可人,知冷知热的媳妇,你可就偷着笑吧。”
“我跟你说啊,之前可是有个地主要出五十两银子,娶我家秀梅做填房,我都没同意呢。”
“这啊,就是两个孩子的缘分,这拆散天定的姻缘,可是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月氏:……
小六,你丫的就是为了拆老娘的台而来的吗?
不过,她也能感觉得出,那个姑娘应该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这个娘太……
想着要和这样的人做亲家,她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六媒婆。
六媒婆吃完最后一块红烧肉的时候,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她原本早就应该站出来阻止刘氏的胡闹了,但一来是因为肉太好吃,她舍不得放下。
二来嘛,她也想看看这个刘氏还能作成什么样子,更想要心里彻底地帮侄女脱离那个极品的家。
原本她是以为陆秀梅这门亲事要黄了的,但现在见到容恒追了出去,她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站起来,走过去将刘氏拉开,自己郑重地跟月氏鞠躬道歉。
“月妹妹,真不好意思,你们这么相信我,但现在好好的一顿饭,却因为我这弟媳妇弄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月氏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住。
说真的,她在心里还真有点埋怨六媒婆给她找了这样的一个人来,这边亲事成不成还两说,就怕把容越的那门亲事,也给使黄了。
但现在,六媒婆如此郑重地跟她道歉,她反而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椅子上坐下,头疼不已。
她心中又是有点埋怨容恒的,那小子就这样追着人家姑娘出去,被人看到,人家小姑娘的名声肯定毁在他手里了。
现在这门亲事,就像一根鱼刺一般,梗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去,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