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能够看到走马灯,似乎比之前要多一点。”
当裴文德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大概消化了三只伥鬼生前的走马灯记忆残像。
裴文德惊奇的发现,自己在那只女性伥鬼身上看到的走马灯记忆残像,貌似要比另外三只伥鬼要多很多。
就连女性伥鬼死后的某些记忆,裴文德都隐约捕捉到了某些不完整的片段。
这是在之前三只伥鬼身上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裴文德在它们身上看到的只有生前的部分记忆碎片,而且必须是它们印象最深刻的某些场景。
但是在女性伥鬼的身上,裴文德看到了它死后的某些记忆。
那是有关于自己死后如何被剥皮、如何被练成伥鬼、又如何被“皮笼”囚禁的全过程……
似乎比起自己生前的记忆,死后被巨虎剥皮、奴役的经历才是最令它刻骨铭心的。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女性伥鬼为什么会对巨虎拥有如此强烈的恨意了。
因为它可以说是众多伥鬼中,少数可以记得那种被剥皮抽骨之痛的存在。
“是我的能力升级了?”
若有所思考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位置,裴文德虽然没看到自己诵念往生咒时散发的金光,却也能够感受到自己当时的状态十分特殊。
沉浸在那种近似于“冥想”的状态,裴文德知道之前救过自己一命的金光应该是再次出现了。
尽管这一次没有像在面对马拯时的那种极致和醒目,可也意味着裴文德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某种类似于“超能力”一样的东西。
“不,应该是这只女鬼足够特殊才对。”
考虑到女性伥鬼生前的经历,以及巨虎不惜偷偷潜入菜市口收集其遗骸的情况来看,裴文德觉得自己能够看到对方死后的记忆应该是它本身足够特殊。
不然按照之前那三只伥鬼的记忆来看,巨虎把人变成伥鬼更多只是顺手而为,很少刻意去收集某个人的尸骸。
“看来那只老虎好像正在搞事?它会是老和尚说的‘麻烦’吗?”
根据裴文德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那只巨虎最起码也有三种能力。
这第一种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游方道士、或者说伪装成人类。
由于裴文德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妖怪,所以他并不清楚对方这种能力是不是所谓的“化形”。
单从马拯的记忆碎片来看,这种伪装几乎堪称完美,一点都没有裴文德印象中那些化了形的妖怪们的特征和弱点。
其次,这只巨虎拥有着能够把人类变成牲畜的能力。
尽管不清楚它为什么会这么做,又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在人类小孩身上,但它对人类怀有恶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参考巨虎伪装成游方道士时的所作所为,裴文德甚至不怀疑它是故意把小孩变成牲畜,然后贩卖给人类的。
最后一点,也是裴文德眼中最具威胁的一点,那就是这只巨虎能够把被自己杀死的人变成伥鬼。
天知道这只吊睛白额巨虎活了多长时间,又是什么时候拥有伪装成人的能力的。
最起码,以游方道士自己的说法继续往前推的话,它很有可能在宪宗时期就以“人”的身份在湖南地区活动了。
从宪宗到穆宗、再到随后的敬宗……
就算这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每一任皇帝都是短命鬼,也有接近二十年的光景了。
一个在世间活跃了近二十年的妖怪,哪怕裴文德这种对妖怪没有任何认知萌新,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怪。
更不用说,那还只是马拯活着的时代。
如果从马拯死后继续往后推的话,距离当今圣人,中间还有一个文宗存在,这粗略计算一下又是接近二十年的光景。
可想而知,这头巨虎到底活了多长时间。
然而,裴文德会因此而畏惧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具体要说理由的话,裴文德可以找很多理由。
比如,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妖怪……
比如,自家那位老和尚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比如,像吊睛白额巨虎行事这么乖张,肯定是有别的仇家……
比如,自己手持复合弓这种划时代的神器,只要那头巨虎只要不是身披重甲,肯定扛不住自己一箭……
不管明面上的借口是什么,裴文德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一只害人无数的凶虎活跃在自己生活的地区。
佛陀怒目为除妖,裴文德固然没有佛陀那种渡世渡人的胸怀,却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辈。
前世的裴文德在赤手空拳的时候,面对黑恶势力敢于挺身而出。
这辈子有了超越前世体魄的裴文德,自然不可能连自己的前世都不如。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用在现在的裴文德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是敢不敢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世为人的裴文德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胆量,而且胆量还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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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裴文德念完经、收拾好装备,打算去会一会那只老虎的时候。
距离新康镇两个时辰路程的某间寺庙门口,一个面目清秀、潇洒倜傥的年轻僧侣也正在和寺庙内的老方丈交涉着。
“阿弥陀佛!”
“小僧慧寂,此番路过贵寺,希望方丈能够行个方便,让小僧今晚有个借宿之地。”
闻言,站在年轻僧侣面前的老方丈眉头微皱了一下,用一种说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属于欢迎的语气说道。
“小和尚,再沿官道往前走两个时辰,自然有村镇可以让你借宿,又何必与老衲在此纠缠呢?”
也无怪乎老方丈语气如此的恶劣,实在是面前这个自称“慧寂”的年轻僧侣实在有些胡搅蛮缠。
不过刚过晌午就找寺庙借宿,这样的和尚实在是不多见。
再加上自己明明已经给对方指出了村镇的方向,对方却仍旧执意要借宿寺庙,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阿弥陀佛,小僧如今体乏口渴,实在是坚持不了两个时辰。”
就像是一点都没听出老方丈话里的排斥一样,慧寂微微一笑,然后单手做礼解释道。
也直到这个时候,老方丈才注意到慧寂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都是残缺的——自己眼前的这个和尚显然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