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高端工具人
“当真是为难你了，休明。”
遇到这种变故，还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家中破败，但唯有人的精气神还在，家才可以称之为家。
某种程度上来说，皇象也是一个十足乐观的人了。
“呵呵，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皇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但是易小天却敏锐的注意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皇象的手一直紧紧攥着——
“我的故事也仅仅如此，可能有些让人失望了，但至少不似外界所言…我皇象行的端坐着正，怎么会做出那些有违礼制的事情？”
“不过现如今有北辰在我身边守着，那些道听途说的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皇象有些欣慰的看向门口。
徐北辰仍旧在门框那里依靠着，从头到尾看起来就没个正形，但皇象这么说，加上易小天此前亲眼看到的那样，他也愿意相信，即便这个徐北辰并不是什么称职的仆人，可如果要保护皇象，他应该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嗯…如此也好。”
“说起来，既然休明都已经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我也不该再掩饰什么了。”
话锋一转，易小天呷了一口清茶，正了正身子，这让皇象有些紧张。
——终于到了对方说出自己来意的时候了吗？
皇象心里这么嘀咕，其实也没有谱，主要他真的担心，再度遭遇此前那般遇人不淑的境地，可无论怎么看，对面的展堂都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果不其然，对方开口之后，皇象就松了一口气——商人嘛，有这样的请求丝毫不出意外：
“休明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不仅如此，初来乍到的我如今还有着一个外人的身份——来到江东，我自然是想要赚上一笔，但现在苦于没有门路。”
易小天耸了耸肩，说的相当诚恳，这句话可没有半点掺假，他在来找皇象之前，其实就已经打探过这江东的不少行当了——结果无论是做什么买卖的，这群江东的商人，一听他是外地来的，个个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个时代，江东的百姓大都排外的很，主要是因为无论是荆益地区，亦或者是北方的各州，他们常年战乱的形象深入人心，久而久之就让江东人觉得除开他们本地人士，其他地方的人都是粗野无理的人。
观念嘛，一但深入人心就很难改变了——就像之前明明山越人只是迫于生存的压力，率军起义，结果被孙家人一路荡平之后，安了个匪民的头衔后，人们就把山越人妖魔化了。
殊不知，照江东这样的生活水准，随便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过的都要比山里的山越人好上不知道多少。
易小天当然不奢求打破这样的观念。
所以他需要的是“门路”。
在东汉这个门阀政治泛滥的年代，“关系”甚至比钱财来的还要好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展堂你是想要我为你介绍一些买家？还是说…”
“对了，顺道问上一句…展堂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如果是那些盐铁…我这老酸儒恐怕是帮不上忙的…”
皇象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所认识的，或者说结交的关系，大都靠着他的字帖来维持。
达官贵人们是看中了他的书法，这东西虽然出自一个穷酸的老儒生手中，但架不住书画这东西雅气十足啊——豪富之人的家中谁没有一两副名字名画了？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但…除开这些以外，皇象想跟人聊些其他的，别人就只会开始搪塞了——说白了，在很多达官贵人的眼中，皇象就是一个能够给他们不断产出名气与交际意义的高端工具人罢了。
“做什么生意？”
易小天微微一笑，指了指皇象怀里被他当宝贝一样揣着的那块极品砚石。
皇象大概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易小天的动作，便从身上摸索起来——
过了一会皇象才浑身一颤，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砚石…生意？”
这次易小天则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这番变化让皇象始料不及，惊得他一时间连连吞咽口水…也不知道是馋的还是吓得。
总是…
“好好好…如此甚好！既然是做砚石生意，那这个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
易小天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实际上从一开始还没跟皇象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好了皇象这个人的大概。
知晓如今会稽唯有皇象这么一名能够称得上是大师级别的书法家后，剩下易小天要做的就像之前那样——守株待兔罢了。
所以才会有之前易小天所说的，自己是在等人。
他等的就是皇象。
最直接的目的，当然如他所说，就是为了做生意，而且是做这极其稀罕的砚石生意。
他找寻过那些所谓的世家，不过只要一开口说是砚石生意，人家就只会把易小天当成是耍猴的江湖骗子。
“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做砚石生意赚钱的，你这小子能不能拿出一块好的砚石都是问题吧？”
最终，大都以谈判破裂为结果。
皇象的出现实则是易小天最好的一个跳板。
而且…如此一番近距离的交流下来，易小天觉得皇象这个人是有心气的。
这个人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不说利用吧，既然对方肯帮自己，自己也不会亏待了别人。
所以——另一层目的就顺理成章的也落实了下来——费栈和彭虎等人可能还没想到，易小天只是离去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已经帮他们物色好了指导老师。
不过嘛——具体要如何让皇象接受这些，还需要更多地准备。
比如现在…
皇象答应了要帮易小天找找门路——帮他打开砚石生意的市场…商量了一会，两人一拍即合，定下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计划。
由易小天出资，皇象出字，不日之后便办起一个邀约各方的字展——说是字展，其实就是公然拍字的一场商会罢了。
但这只是第一层的目的，最终，皇象会借着这次字展，帮易小天把他从林历山带来的，最为古早的“歙砚”推给那些达官贵人们，一举帮易小天打开砚石生意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