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缴国库欠款之事很快搅得满城风雨,不需婉宁特地打听,源源不断的消息便已传了出来。
继陈文盛之后,金陵副将马国成也被揪了出来,因出言不逊被扒了官服最后被四阿哥提溜到了直郡王跟前。这年头,为了融入官场,谁还没点儿负债啊,瞧着体面尽失的陈文盛和马国成,百官也有些慌了。
这个田文镜就是块垫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背后又有圣旨和四阿哥给他撑腰,说话那叫一个不留情面,怪不得当初在江南混不下去。
诚郡王胤祉东拼西凑可算还上了五十万两银子,当着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的面交给胤禛,全程崩着张脸,不像还钱的,倒像是施舍的。就这也把四阿哥感动坏了,心道有老三带了这头,后头的债该好催了吧。
结果,转头就被太子请进了东宫。
“好你个老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脚答应我让我那几个人的债缓缓,转头就把人给捅出来。你究竟安的什么说啊你?”
四阿哥一头雾水,二哥也不叫了:“太子爷,您这突然把我找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冲我发火,总得有个由头吧?谁把你的人捅出来了?”
“田文镜都把黄体仁和肖国兴叫去逼债了,你还跟我装什么啊?”
“有这回事?”
太子道:“事儿都发生了,你跟我装什么傻?我知道,你不就是瞧着我这个太子落魄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怎么滴,你也想投奔老大啊?告诉你,他还不定有那命。”
四阿哥大声道:“二哥,这事儿我不知道,没法给你回话。但是我胤禛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按着朝庭的章法办事。前头昧着良心地应了你让那几人缓缓,为的不就是你这太子的体面吗?今儿你也给我一个话,这两人借的五十万两银子跟您有什么关系,你要这样帮他们。”
太子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那钱是本太子借的,不过是叫他们俩出面而已。”
胤禛惊了:“您借的?您借这么多钱做甚?”
“不缺钱谁借钱啊,当然是急用啊。”
“扯蛋,二哥你当太子这么多年,发展了那许多的势力,你会缺钱?”
“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老九在西安那么一搞,你知道本太子少了多少进项吗?老十也是专门克我的,这几年抄的大臣家有一多半是我的人,我能不缺钱吗?”
“太子,您养的人怎么竟是些巨贪?我也不管你了,这两人既然被捅了出来,那他们就得还钱。”四阿哥失望不已,大踏步便出了毓庆宫,太子气得摔了茶盏,却无济于事。
五十万两他倒不至于拿不出来,可谁愿意把自己的钱往外掏呢,看来还是要再想想法子才成。
刚晴了两天,鹅毛般的雪花便又飘了起来。
婉宁怕冷,在烧了地龙地屋里围着碳火取暖,轻易都懒得出门。
但隔壁的八贝勒府却是门庭若市,一拨又一拨地老臣不时地来讨主意,而十有八九,他们要把九阿哥也拉上,婉宁瞧着九阿哥天天被耗在八贝勒府里,跟一帮八爷党混着,简直心急如焚,搬家的心都有了。
康熙怎么就叫自家跟老八做了邻居呢,跟老十当邻居多好。
说老十老十到,婉宁听得管家报告,赶紧揣着暖袖去了花厅。
“给九嫂请安。”老十给她行了个礼,便火急火燎地道:“九嫂,九哥这天天往八哥府上跑也不是事儿啊,你快寻个由头去把他叫回来。我的人刚来回话了,说那帮人正管九哥借钱呢。王八羔子,居然逼着九哥给他们出这笔钱。”
婉宁一愣:“这关爷什么事儿?他们欠国库的钱凭什么叫爷出?”
“哼,老八想要收买人心呗。就会慷他人之慨,这事儿弟弟不好出面,不然我那探子就暴露了。九嫂,其他的等九哥回来再说,他要真应下了出这钱,那就彻底搅进八哥这滩浑水里了。”
那是绝对不行滴,婉宁脚下一个踉跄,得亏白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但脚踝仍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得,这下由头都不用找了。
柳红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