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有力的笑声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戏谑,拨开重重人群,传进殊雅耳中。她下意识地回头,便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深密色的面皮上,灰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都因为络腮胡而失去存在感,只觉此人生得着实野性粗矿。
管教嬷嬷身子一颤,连忙弯身行礼:“奴婢拜见台吉。”
台吉是蒙古贵族第七等爵位封号,位次辅国公。亦是军中最高大将的军衔称号。
被人称为台吉,还能在和阗皇宫如此高调随意,殊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来他就是名声赫赫的大策零敦多布了吧。
帕沙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客气地道:“台吉怎么突然过来了?”
“听说今日大汗选妃,自然要过来凑凑热闹。”灰蓝色的眼睛扫过殊雅,在看到她脸时毫不掩饰其中的惊艳,不过在掠过她平坦的身板时便又没了兴趣,转而在其他女子身上徘徊。
“别说,大汗今儿这批人倒是长得还不错。不过你确定不换一个?”
“不用了。”
“啧,没开荦的毛小子就知道看脸。等你尝过那滋味就知道了,黑了灯脸长啥样都没区别,关键在于身段,本将军就比较喜欢丰满的,手感多好。”
说着便随手拉过一个丰乳肥臀的,且毫不客气地在对方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两把。
“疼。”女子娇呼一声,有些傻眼,不是给和阗王选妃吗?这个男人也太过胆大妄为了吧。不过,和阗王和管教嬷嬷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这男人的地位肯定很高。
被送来选妃的女人多少都知道和阗现在的情况,她没傻到去反抗。
大策零敦多布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更加用力地捏了一把道:“当本将军的女人当然要疼了,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绿衣服的,一会儿都送到本将军那里去。”
这事显然不是第一回发生了,管教嬷嬷点头哈腰地应了下来。
大策凌敦多布是真没把帕沙放在眼里,挑好女人后就搂着怀里的那个扬长而去,一路上,他怀中的女子时不时便娇呼一声,三分柔媚,七分苦痛。
等外头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三个被点中的女子再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管教嬷嬷一鞭子抽在离她最近的女子身上:“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能去侍候台吉是你们的福气。运气好点怀上个一男半女,这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有人当场便驳道:“什么鬼福气,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将军已经弄死很多姐妹了吗?”
管教嬷嬷斜着眼:“那也是命,谁让你们命贱没得选呢。”
帕沙对于她们的哭诉争论半分制止皆无,拉了殊雅的手直接往外走。
被大策凌敦多布挑中的女子忽然反应过来,噔噔噔跑到他俩面前:“大汗您救救我吧,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达你。”
帕沙只做听不见,绕开她们拉着殊雅离开。
转过弯听得里头管教嬷嬷嘲讽地道:“你还真把他当大汗啊,告诉你,那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生是死还不就是台吉一句话的事儿。把台吉伺候好了地是正事。”
殊雅担忧地看了帕沙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但脚步却越加快了起来。及至进了一间寝室,他才转身一把抱住殊雅的腰:“殊雅姐姐,我好想你啊。”
少年手臂细瘦有力,淡淡的檀香味瞬间将她包围。殊雅有一瞬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又将之抛之脑后。
有啥可不好意思的,帕沙可是自己的弟弟。
她回了他一个拥抱,高兴道:“一眼就能认出来,不枉姐姐千里迢迢地来寻你。”
帕沙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闷声道:“姐姐,现在和阗不安全,你不该来的。”
殊雅四处看了看才小声道:“放心,姐姐是带着任务来帮……”
话未说完,就被帕沙捂住了嘴,帕沙轻浅的呼吸落在她耳边:“隔墙有耳。”
殊雅颤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果然如她所料,帕沙这个大汗当得没那么舒服。
她附到帕沙耳边,小声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畅所欲言?”
帕沙思考了一下:“晚上吧,现在先去吃饭。”
吃完饭,帕沙就带着殊雅逛皇宫,走累了就改乘轿撵。一个白天下来,整个皇宫都知道,大汗亲自选了个如花似玉的妃子,宝贝得不行不行的。
宫人火速准备了龙凤双烛,布置起一个像模像样的新房。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心思,殊雅很配合地沐浴上妆,然后在夜幕降临时穿着婚服坐在了喜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