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堂受刘珙相邀,出城巡查乱民状况!
既然沈堂已经表示,向赵眘给他说好话,他自然不可能让沈堂无话可讲。所以,待到城外的情况愈加稳定和顺畅之后,他便邀请沈堂前往。
沈堂自然欣然而去!
一行人在刘珙的邀请之下骑马而行,没多久,出了南城门,放眼望去,原本数不清的乱民已经少了大部分!
“此次,有赖邵盛两家商会,运来了大批量的粮草!否则的话,想要弹压这些乱民,还却是不容易!”
说白了这些所谓叛军,大多只是被蛊惑的百姓!李金的死也让这些百姓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不过,如果是以杀止杀,面对必死之境,自然会继续反抗。然而,官兵不仅没有继续杀戮,反而还给了一些粮食,主动将他们送回返乡,如此一来,即便是有几个不甘心,可是大部分人却是已经再无任何反抗的意思。
“之前忠武侯镇压叛军,共有俘虏四万余,还有将近两万的叛军家眷!”刘珙给沈堂介绍到。
这里之所以叛军多而家眷少,也并不算奇怪。这些人反抗朝廷,尽皆是拖家带口,不管男女老幼,基本上能动弹的了的都被编入大军中,也只有一些老者和幼儿无力,只能跟着大军混口吃的。
而为了让大军为自己所用,李金也不可能将这些家眷赶尽杀绝。
“按照忠武侯指点,下官先行按照不同州府县郡将这些乱民分开!而后分配一部分粮草,再由兵马押送他们返回乡里!此事已经快马上报朝廷,也与沿路州府通传了信息,想来不会出现偏差!”
“刘大人不仅有平叛之功,这数万百姓能活命,也有赖刘大人善心!”沈堂点头说道。
虽然这其中沈堂也功劳不小,但是,至少也说明这刘珙是个能干得了事儿的。否则,如此乱糟糟的局面,想要平静下来确实不容易。
“下官哪儿敢居功!”刘珙笑道,“若非忠武侯,此刻共父脖子上的脑袋可能都搬家了!”
一行人正说话间,前方乱民却是出现了喧闹之声。
刘珙眉头一皱,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么?他转头给判官打了个眼色!判官赶忙上前,片刻之后回返,对刘珙低声说道,“大人,前方这些人,是衡州南岳庙一带百姓!不过,其中一女子,原因罪被关押,准备充入军中为营妓!不过,衡州被叛军攻打,这女子也被携裹而来,如今准备将其回返,但是她却不愿,因此而产生争执!”
所谓营妓,无需多解释,字面意思而已!之所以有这样一个设置,是因为军中基本尽皆为男子,如此一来争执自然会多。为了让军士发泄多余的精力,自古便有营妓之说。而营妓的来源也是多种多样,不过,大多是犯罪的女子,或者是官宦之家遭难后,家中女眷直接被充当营妓。
“既如此,那直接押送回原籍,由当地官府处置便是!”刘珙皱着眉说道。
那判官正要应话,一旁的沈堂却是陡然开口说道,“刘大人,既然这女子不愿,想来是有些缘由,不如将其招过来,问询一二如何?”
本来,这种事情沈堂是不会插手的!不要说事情本身如何,哪怕真的是有些冤枉,在此时插手也不太合适!不过,当他听到那判官讲述的时候,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一个名字。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也许自己可以改变她的悲惨命运。所以,他思索之后,便是直接开口。
刘珙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沈堂平静的脸色,便是对一旁的判官说道,“既然忠武侯有言,那去将这女子召过来。”
判官应命而去,片刻后,一名女子便是在两名兵士的押送下来到沈堂几人面前。
沈堂注目看去,却见此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肮脏,脸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显得黑漆漆的甚至看不出本来面目。
刘珙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沈堂!沈堂也不管是不是越俎代庖,沉思片刻便是说道,“我且问你,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又是因何而判罪!”
那女子想来也知道眼前的是大官儿,可以决定她的命运!听到沈堂问话,她便是挣开兵士的锁拿,朝着沈堂微微一福,而后低声说道,“禀大人,民女原是台州人士!名周幼芳,自小父母遭难早死,与祖母相依为命!”
“去岁冬,祖母熬不过而死,民女典当家中仅有的薄田与房舍,将祖母安葬!”
“因为在台州没有了生路,因此前来衡州寻亲!而后在娘舅家过活!娘舅本是县中小吏,却是得罪了那知县,娘舅直接被下狱后流放,民女同样被因罪下狱!”
“大人,民女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亲眷,而且若返回衡阳,必定会再度被下狱,并充作营妓!还请大人怜悯,否则,民女唯死而已……”
刘珙等人面色平静,这种事情,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也不稀奇。而且,其中对错,谁又说得清楚?至于说这女子无辜……天底下无辜的事儿多了,皇帝都管不过来,何况是他们?
而沈堂,神色虽然未变,心中却是惊讶不已!
本来他也只是多事,却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了自己所想的那人!
如果说周幼芳这个名字比较陌生的话,那严蕊这个名字,必定是众所周知!
不错,正是那个写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的大词人严蕊!而严蕊这个名字,正是被冲入营妓之后的艺名。
要说严蕊的名声虽然比不得辛弃疾、李清照之流,但是写的词也流传千年!只是,若论及命运的悲惨,严蕊却是比这些人惨了至少一万倍。
严蕊的出身实际上还算不错,也是礼仪之家,这使得她自小学习诗书、礼乐,为她成为名词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过,就如她所说,父母早死、家中遭难,从此便开起了她悲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