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让二人退下,韩诚呆愣半晌,一时间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从帮腔的一下子变成了主角……对于沈堂,说不忌惮那是假的,那可是执掌十几万兵马的实权人物。
而且,如果是其他的将军或者统帅倒是无妨,大宋以文抑武是历来的规矩,哪怕现在武将略有些起色,可是想要彻底改变依旧不容易。但是,不要忘了,沈堂除了是武将之外,当年可是科考取士的状元郎,货真价实的文臣身份。
哪怕现在沈堂的身上,依旧挂着龙图阁大学士的名头。
若非如此,为何沈堂领兵在朝堂上没遭到什么反对?为何史浩等人会接受沈堂成为主战派的核心之一?这是根源。
一个单纯的文臣不可怕,一个单纯的武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沈堂科举出身,但是却是在领兵上展现出了让人惊骇的天赋,并且,这些年南征北战,使得沈堂麾下聚集了一大批嫡系兵马。
招惹这样一个人,韩诚如何能轻松的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侂胄的话让韩诚苦笑一声,“胄儿,这次咱们家可是招惹了大麻烦了。”
“本来,为父也以为,沈堂之所以前来,是为了当年那点旧事,好歹昌国公府才是根源,咱们府也只是帮帮手,哪怕真的针对,也落不到咱们家身上。可咱们都想错了啊。”
“那件事情,也只不过是沈堂的一个借口,其根源却是在那广陵郡主的身上。”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广陵郡主与燕国公显然有着过人的关系,正是因此,太上皇指婚,方才使得那沈堂震怒回返临安。咱们家,是被他当成了靶子……”
韩侂胄闻言,狠狠握着拳头!两次了,两次了。上一次便因为邵家之女之事,使得自己父亲炸死远走,到现在毫无音讯,而自己也因此没有科考,却是过继到了韩家。现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竟然再来一次?
是不是自己命中和这沈堂犯冲?或者说,这沈堂就盯住了自己一个往死了整?
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媳妇儿而已,过分么?怎么每一次沈堂都要插手一回?凭什么?他不过区区一个乡野百姓,凭什么?
“胄儿!”这时,韩诚陡然开口,“明日随为父入宫拜见太上皇与太后,这门亲事,咱们推拒了吧。”
“为何!”韩侂胄猛然站起身。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了几分,而后继续说道,“父亲,为何要推拒?就因为这沈堂势大?”
“不错!”韩诚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咱们府已经不是当年祖父在的时候,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朝廷念着当年祖宗的恩惠,如此方才有了几分圣眷。可是那沈堂,现在圣眷正浓,与其交恶,对我们府上并无好处。”
“广陵郡主的确是良配,而且如果太上皇指婚的话,对咱们府,对于你将来的仕途的确有着极大的好处。但是,现在有了这沈堂掺一脚,此事是否能成还在两说,哪怕是成了,可是得罪死了燕国公,也并不一定划算。”
“只要我们主动放弃,想来,沈堂也不会继续针对咱们韩家。”
韩侂胄咬紧牙关,脑海中急速思索着对策。放弃?他不想在放弃一次了。只是,必须要先行说服韩诚才行。凭他一个韩家之子,连跟沈堂放对的资格都没有。
思索许久,他方才对韩诚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现在我们推拒,并不妥当。”
“怎么?你还是想要与广陵郡主结亲?”韩诚问道。
韩侂胄摇了摇头,“就如父亲所说,广陵郡主自然是良配,可是,如果仅仅因为郡主而得罪了燕国公并不划算。只是,现在如果我们韩家主动放弃,却是也并非好事。”
“哦?你且说一说,你是如何思量的?”虽然韩侂胄年岁不算大,但是历来聪明,平日家中的事情父子二人也经常探讨,因此,对于韩侂胄反驳自己的想法,韩诚倒是并不奇怪。
“其一,此事并非咱们府提出来的,而是太上皇和太后主动提及的。孩儿想,此事恐怕并不仅仅是指婚那么简单,或许,太上皇也有着一些谋算在其中。现在,如果我们主动推拒,岂不是同样会恶了太上皇与太后么?毕竟,我们恐怕会坏了太上皇的谋算。”
“恕孩儿直言,现在虽然是陛下当朝,可是太上皇依旧老当益壮,而且与咱们府上也更为亲近。当今陛下对于我们旧臣一脉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再得罪了太上皇,以后我韩家还如何能够立足?甚至,再无出头之日。”
“其二,现在沈堂与广陵郡主之事,并非人尽皆知,可这也不过是众人并未关注,或者说并未下力气去打探而已。或者,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秘密,而且,这种事情如何能够瞒得住长久?”
“等到众所周知的时候,众人难道猜不到是我韩家推拒的缘由?”
“待到那时候,我韩家如何立足?”
“其三,现在昌国公府已经联络了老亲故旧,现在我韩家左右是退不了的,否则,便是自绝与各府,既如此,现在我韩家推拒不推拒又有什么区别?左右需要与沈堂做一场,现在有昌国公府以及一众旧臣一脉合力,那沈堂未必能全身而退。”
“如果能够打压沈堂,那管他沈堂到底是何缘由前来?难道,他还有心思针对咱们韩家?若是尽皆败了,大不了那时候我韩家再找理由推却,左右沈堂未曾明说,咱们现在也不过装糊涂而已。”
韩侂胄的话让韩诚思索起来,想一想,也的确是如此,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不退这门亲事,与沈堂这一场也无法揭过,既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
当即,韩诚颔首说道,“好歹我儿聪颖,否则,为父倒是真的想错了。既如此,那咱们就与沈堂斗一场,也好让人知晓,我韩家不是什么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