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也不知为何,城外原本乱哄哄攻城的那些乱民,竟是罕见的停止了下来,这也让临安城的百姓尽皆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些时日,虽然乱民并未入城,可是临安城中却是一片慌乱。
各种东西尤其是粮米一类的物价飞涨,哪怕赵昚已经下令开仓放粮,依旧是阻止不了。
原本,这临安虽然人口不少,可是终归是鱼米之乡,所以,从未缺少过粮米,这粮价也极为稳定,甚至比其他的地方还略低了一些,可现在,每天一个价,比平日的价格早已经翻了三五倍不止。
这一天,天还未亮,满朝文武便是已经等候在皇宫之外。
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所以皇宫之外人头攒动。
只不过,这气氛却是有些不一般。有不少人脸色沉静,却是在与周围的人目光交流着。
不知多久,几声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随着内侍的唱喝,一众文武大臣按照品阶鱼贯进入到皇宫之内。
进入大殿中,如同往常一样,赵昚到来。
一些正常的过程很快结束,赵昚扫视了一眼下边儿群臣,而后主动开口,“刘卿,现在城外的乱民如何?这几日乱民未曾攻城,可遣兵马去探查他们的虚实?可有退去的征兆?”
刘珙闻言出班,“陛下,这几日乱民虽然暂停攻城,可是并未退去,依旧驻扎在城南五里之地,臣因为担忧他们会趁机破门,所以只是让禁军谨慎防守,未曾擅自开城门前往探查。”
要说刘珙现在也是没办法,朝廷的禁军不堪用,赵昚的确也给其他地方军下旨,让各部兵马朝着临安前来,可至少目前还没有哪一支兵马到来。所以,刘珙要说能力的确是有一些的,但是他又能怎样?
哪怕叛军暂停下来,他又如何敢打开那城门,万一出了事儿,可就是天大的变故,所以,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先守着,等到有其他兵马到来,手中有了足够的把握,再行出城与那些乱民决战。
赵昚虽然心中有些愤怒,可也知晓刘珙的难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训斥。
待到刘珙退回去,麻邵便是出班。
相比刘珙,这些时日麻邵更为难过。
他是三司使,掌握着整个朝廷的财政大权,现在禁军的数量突然多了一倍,他支出的粮米和军饷短时间内暴增,再加上城中也需要投入一些钱财和米粮,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底儿急速下降,若是再不想出什么办法解除这困局,哪怕叛军不攻城,这城中恐怕自己就要先乱了。
有时候,大乱并非需要到了最后关头,只要人心乱了,那就已经乱了。
这临安城的百姓可是有百万众,只要有一个骚乱,必定会引得无数人跟随,等到那时候,可是比城外的乱民还要麻烦。
“陛下,这几日城中的粮价再度涨了一倍,百姓怨声载道。”麻邵苦着脸说到,“之前臣已经奉旨开仓放粮,可是城中百姓数量众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赵昚点点头,“爱卿还请再坚持一些时日,朕已经下旨让北地各州府尽快将粮米运过来,现在也不过是一时之困而已。”
麻邵无奈的应了,皇帝这样说,他能有什么办法。
随后,又有人上禀了几件小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赵昚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因此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是作罢。
就在赵昚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蒋芾却是站了出来。
“臣有本,请奏陛下!”
赵昚眯了眯眸子,这些日子,这位右相一直默不作声,即便是上朝也是当一个哑巴,现在站出来,是要逼宫了?
“准!”赵昚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
对于这几日的气氛,赵昚的确是有些察觉,皇城司同样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可是却又没有发现具体是什么事情。
这也并不奇怪,皇城司厉害是不假,可终归是人不是神。
首先来说,皇城司大部分掌控在赵昚手中,可是其中被其他人安插的人手也并不算少。至少,皇城司中就必定会有赵构的人。
其次,现在的赵昚虽然是皇帝,可是除了几个忠心的臣子之外,其他的文武百官尽皆与他不是一条心。
上边儿有赵构暗中谋划,下边儿有这百官互相勾连,在这种情况下,赵昚基本上就如同被架空了一样,能探查到什么消息?
不过,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可是他也知道,今日的大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前几日与赵构对面,双方可谓是彻底闹掰了,赵构怎么会没有反应?哪怕赵昚已经继位十年,可是赵构这个太上皇手中的权柄以及人手同样不少,赵构若是能够继续忍下去那才是怪事。
蒋芾出班,先是恭敬一礼,随后方才说到,“自陛下继位,虽然国力日盛,可却百姓不堪。与金国战、与吐蕃战、与南疆战、与大理战!”
“这十年时间,我大宋一直处于征战之中,几乎未曾停歇过。如此,百姓不堪其扰、朝廷负担沉重。”
“陛下之功绩不少,可是这功绩却是用无数百姓啼哭之声换来的。这些年,我大宋儿郎战死岂止十万?这也意味着,我大宋多了十万孤寡。”
“另则,北地金国与我大宋乃是血海深仇,可如今,陛下却是与金国交好,如此,可对得起当年徽宗、钦宗两位陛下,可对得起我大宋与金国战而死的无数百姓士卒?”
“现今民怨沸腾,哪怕是江南也四处烽火、百姓不存,这尽皆是陛下之错!”
“臣为朝廷之右相,当有规劝陛下之责。因此,今日臣冒死请柬,请陛下安定天下、安抚百姓,并到宗庙祭祀,以向上天、祖宗谢罪。”
说罢,他直接拜倒在地,将头顶上的冠帽摘下来放在一旁,并叩首说到,“臣、万死!”
龙椅之上,赵昚脸色僵硬而震怒!麻邵、刘珙等人,神色大变。
“蒋芾,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