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高柄烦恼的时候,他的真爱给他出了个主意。
左右山高皇帝远,军中的事情现在还不是高柄一人独断?尽管军中也是有监军存在的,可是摆平几个监军用得了多少银两?只要监军当瞎子,那怎么报军报,便是他高柄一个人说了算。
高柄闻言大喜,当即便是将军中的监军唤了过来。
一番交谈,监军也不是傻子,高柄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而且,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得罪一个实权的国公有什么用?就算是皇帝给升官又能怎样?还不如现在趁着机会捞一笔,毕竟,现在这个朝廷,谁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若是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自己有银子傍身,就算是辞官,也能做一个富家翁不是。
于是,隔三差五高柄便是给赵伯玖军报。
什么今日追击贼寇三十里,斩获三千。什么今日遭遇贼兵埋伏,但是他带兵向前双方各有损伤。
反正就是一直在跟沈堂的贼兵交战,只是没有什么货真价实的战果而已……
赵伯玖虽然急切,可是也没办法,毕竟,总不能就直接将高柄调回来。甚至,哪怕是换一个人前去,他都有些不放心。
现在能用之人本来就不多,敢去跟沈堂对垒的更没有多少,好不容易有一个高柄能顶上,已经不容易了。
所以,就算是国库已经空虚,但是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持。实在没办法了,便是跟江南那些大族商议,让他们掏一些银子出来。
而这些大族,会因为赵伯玖是皇帝就白白掏银子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赵伯玖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与这些人进行利益交换。
比如地方的盐铁,原本是朝廷专卖,现在慢慢的分开由各家做主。比如说用下一年每季度征收的地方税赋为抵押,先行借用银子。到最后,赵伯玖干脆明码标价,多少钱给一个什么品级的官儿。
这些地方大族,士族希望更多的家族子弟进入官场来巩固自家的地位,至于一些富商之类的,更是希望提高自己的身份,哪怕大多都是空闲的虚职,可只要有了职位,再行慢慢转换不也容易许多么?更何况,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朝廷甚至可以将实职的官职拿出来,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比如说,就有几家花大价钱,买了当地的知州、知县的位置。
按照原先的惯例,实际上本地人是不怎么在家乡为官的,目的便是防止一家独大或者上下勾连,出卖国家的利益,可赵伯玖这样一搞就没办法了。世家大族在当地的势力本就不小,现在连主官都换成了自家的,那这和国中之国有什么区别?更别说,这一地的税赋之类都被自家直接买了过来,这一县/一州之地,说白了已经跟皇帝、朝廷没了什么关系,完全是自家说了算。
赵伯玖开始卖官鬻爵,也意味着他开始祸害临安朝廷仅剩下的一点儿元气。
而且,极端的时间之内,底层百姓的生活断崖式下降,百姓民不聊生、生不如死。
这也不奇怪,虽然这大宋的官制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至少有很大一部分,经过多年科考为官之后,还是有着一种当官为民的心思和理念的。对于这些人来说,身上的官位是荣耀是威望,却也是一种责任。
再加上朝廷的监管,所以,之前大宋稳定的时候,欺压百姓的地方官虽然也是屡见不鲜,可是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去做。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对于这些卖官鬻爵的人来说,所谓的官位,便是一个生意而已。
自己花了大笔银子从朝廷那儿买了官儿,那么在任期间,自然是要将这些银子赚回来,甚至是成倍、十倍的赚回来的。
当官赚银子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第一个便是将属于朝廷的利益直接划归到自己的口袋中,第二个便是从辖地百姓的头上薅羊毛。
大宋也算是安定了一些年,所以人口发展的不错,而这些底层的百姓,对于地方官来说可都是一只只的肥羊。这些年,百姓侥幸有了一些微薄的积蓄,不敢说多少,但是一旦发生事情,也多少能够掏出一些钱财来,可现在却是被地方官盯上了……
比如说一县之地,从主官到最下方的小吏都是自家人,甚至,想要怎么治理、怎么收税都是这一家说了算,那你猜这一家会对百姓怎么样?他们会不会考虑竭泽而渔或者持续发展的问题?如果这些地方大族有这样的良心,他们也就不会去买官儿了……
由这样一群土匪来治理地方,可想而知,这些州县之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甚至,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原本还算是富裕安定的江南,百姓起义的事情屡见不鲜。可是,这些地方大族却也不怕,之前也许还有些顾虑,但是现在咱们手中可是有兵有将,会怕了你们这些乱民?不服的直接镇压了便是。
只是他们不知道一个道理,百姓的怒火和压抑,是堵不如疏。
能够镇压一次,能够镇压一个,还能够镇压一百次,镇压一百个吗?难道,要将辖地所有的百姓尽皆杀光吗?
只要杀不光,这种起义和镇压的轮回就不会断绝,直到,百姓尽皆揭竿而起,将他们头顶上的这些人尽皆撕成粉碎,也让他们再度意识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
百姓不是不可以欺压,毕竟,自古以来,中原的百姓大多时候都存在着一种奴性。可是,却要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就是让他们能够吃上饭,能够活下去。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百姓必定会对你展现出他们的另一面,那便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只可惜,现在临安朝廷,已经陷入到这种恶性循环之中,并无人察觉。当然,也许有人已经察觉到了,可是面对这样一个皇帝,显然是无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和蔓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