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谷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如今局势对咱们来说并不算好,沈贼势力强大,而且坐拥兵马数十万众,若是想要让金兵动心南下,一些岁币怕是不够的。”
“岁币不行?那该如何?现在朕可以许诺他们的事情,可并不多啊。”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臣以为,可以许诺将淮河之北一应州府,许诺给金人。如此,他们如何能不动心?”
“这……”赵伯玖有些迟疑,那淮河之北地域可是不小,一下子都送出去……
“陛下何必迟疑!”钱谷当即开口,“如今淮河之北尽皆是在沈贼手中控制,咱们许诺出去也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而且,金人想要这些地方,那就必定要与沈贼开战。如此,驱虎吞狼,无论谁胜谁负,对咱们都只有好处而没有丝毫坏处。而且,只要能够坐拥江南,修养一些年,待到陛下兵强马壮,那些地域咱们想要取回来不过轻而易举。”
“现在不过是为了让金兵与沈贼开战,方才出此下策,也是应一时之急。”
赵伯玖恍然,也是,反正不是自己的地儿,金人占了就占了呗,而且还能够让他们与沈堂打生打死,何乐而不为?
虽然如今沈堂辖地很多,但是汴京路乃是他的根基之地,定然不会轻易舍弃。所以,如果金兵南下,那沈堂必定与金人死战,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只要金人牵制了沈堂的主力兵马,那这江南还不是自己的?甚至,其他的地域,同样也是自己的。
到时候,自己与金兵南北夹击,直接将沈堂灭了,哪怕付出一些地域也值得了。
“好,就依卿之言,朕可以许诺,只要金兵南下助朕,朕可以按照之前父皇与他们的约定,以淮河、襄阳、秦岭一线为界,并且供养他们岁币。”
“陛下隐忍而果决,果真是明君,臣明日便出城北上金国,定不负陛下之意。”
“另外,臣想要说服金国君臣,恐需要一些黄白之物!臣倒是略有一些家资,尽皆送出去也无妨,只是怕不够的话唯恐误了陛下大事。”
“这却容易!”赵伯玖毫不在意的说到,“虽然朝廷现在的确紧张,但是却也不至于差了这点儿银两。”
“稍后,朕让人从封桩库取二十万两银子,再取一些珍宝,只要能够让金人南下用兵,区区一些金银算不得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钱谷便是跟赵伯玖告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赵伯玖得到奏报,“陛下,钱大人已经出城,不过,钱大人将家中金银细软尽皆都带走了,据说就连城中的一些产业,都直接换成了银两……”
赵伯玖一愣,随后便是不由得轻叹一声,“哎,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以前朕一直以为,钱谷虽然对朕忠心,可终究太过贪婪了几分。可如今一见,朕却是错了。”
“为了说服金人,钱谷竟是舍弃多年积攒的家财,倾家舍业而去,试问,这样的人能有几人?待到钱卿归来,朕当重赏。”
这探子有些懵逼的抬了抬头,这……好像陛下这样理解也没啥问题啊,反正陛下都这样说了,那自己又何必多嘴……
虽然不愿意,但是赵伯玖也只得从禁军之中调遣了两万兵马北上,并下旨让高柄继续跟建康府的兵马抗衡……
却说钱谷很快便是离开临安城北上,进入湖州之后,很快便是遇到了耿鸿运的兵马。
见到兵马拦路,他并不慌张,哪怕是在战时,作为使团安全性也是有一定保障的。
“前方可是赵王麾下?”
钱谷让人上前问询,很快,便是有人前来,将钱谷带到了耿鸿运身前。
“本将正是赵王麾下建康府守将耿鸿运,尔等使团前往何处。”
钱谷赶忙上前,“原来是耿将军,之前在临安便听说耿将军、岳将军二人用兵如神,高柄那厮数万兵马也不是二位将军的对手,如今一见,将军果然是非凡之人。”
“下官本是奉赵伯玖那贼子之命前往金国,那贼子妄图割让我中原领土,让金人与赵王为敌,以此解临安之困。”
“然,下官虽然在临安为官,却也知晓我中原领土寸土寸金,如何能割让给异族。而且,下官早就对赵王有仰慕之心,只是一直想着在临安能打探一些消息,立下一些功劳,再行前来投靠赵王。如今下官对赵伯玖那贼子谎称要北行金国,不过实际上,下官是特来求见赵王,给赵王报信的。”
“那赵伯玖贼子颠覆中原江山贼心不死,我也是中原之人,如何能够让他得逞。”
钱谷义正言辞的说到。
“如今这贼子祸乱中原,我不愿与其为伍,而之前曾与赵王有过一面之缘,赵王之英武让下官敬佩,而且,平定这江山之人,非赵王莫属。”
“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我钱谷自当为赵王帐下一小吏,也不愿受那贼子之高官厚禄。”
耿鸿运此刻有些懵,这钱谷身为赵伯玖麾下顶尖臣子,而且还是江南士族的代表之一,他的名声耿鸿运自然是听闻过。
据说,此人不仅无比贪婪,而且奢华无度,钱家所在之地,州府上下尽皆被把持,一州之地的百姓尽皆被钱家视为羔羊与草芥。可现在这钱谷大公无私的模样,竟然不像是传言的那般?
他想了半晌却是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自己这榆木脑袋,何必干这种费心的事儿,只要给主上带好兵就是了。这些麻烦的事儿,还是直接让主上去思索吧。
正待说话,钱谷悄无声息的将一叠银票塞到耿鸿运手中,“下官想要前往求见赵王,所以想要请将军派遣兵马护送一程,不知道可方便。”
耿鸿运略微一扫,好家伙,这岂不是要有几千两?既然给了便收了,之后密报给主上便是,索性让人将他们送到主上面前也是自己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