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相国大人,拜见张帅。”
众将抵达之后落座,张浚笑道,“怎么?李仁友这临死一拼,多少还是有些让人难受的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朝帝王,自然不会直接罢手认输,不过也就如此了,只要过了这一关,那李仁友也再无任何手段,哪怕他不降,其他的臣子、兵卒、百姓也无法坚持。”
任得敬也是笑道,“此事我与张帅商议了一番,打算暂时放缓攻城,或者是以佯攻、远攻,消耗他们最后的精力和辎重为主。”
“这西平府虽然比不上中原大城,可也是易守难攻,我们兵多将广自然不惧,但是也没必要增添太多无谓的伤亡。”
“我跟张帅商议了几个对策,你们去办。”
“其一,进攻不能停止,至少不能让守城的兵马停下来,但是如果他们反击的厉害,也不必强攻,只要一直让他们难以安生便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如今他们这股劲头正盛,可那些守城的兵卒终归是人,只要将他们这股精气神彻底消耗干净,这股劲儿也就过去了。”
“其二,从明日开始,每日由各部降兵在城外喊话。”
“我和张帅也让人寻来了一些当地的百姓,这些百姓有不少都是守军或者城中文武的家眷,让他们每日到城外对城中劝说,足以打消他们的斗志。”
“其三,利用投石车向城中投放榜文,其上的内容我跟张帅已经拟定好,你们让人去多抄写一些。”
“事情到了现在,也没必要隐瞒我们与大宋联手的事情,大宋出兵相助,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现在这李仁友只剩下孤城坐守,要不了多久,他就只能开城投降,否则的话,即便是他不降,其他人也会投降,毕竟,如今这西平府已经被我们的大军所包围,其他的兵马根本无法赶过来救援,他们最大的能力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随着任得敬与张浚的命令下达,前方兵马攻城的方式发生了改变。
攻城依旧在继续,可是根本等不到双方交战到一起,城外的兵马便已经退了。
一次次的佯攻,让守城的兵马也有些松懈下来,不过,突然一次急攻,差点儿让攻城的兵马在城墙上站稳脚跟,若非是守军死战,而且有其他将领支援及时,说不定这城墙就要易手了。
如此一来,哪怕城外兵马的攻击依旧是佯攻,但是守军却是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你并不知道对方的攻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他们丧失斗志,毕竟,之前的战斗一直是如此,现在也不过是延续而已。
可过了几天之后,除了攻城之外,开始有降兵列阵朝着城中守军喊话。
有其他军司的兵马,也有之前各地的一些守军,张华和李显忠二人专门选了一些大嗓门的,而且还给这些人编了词儿。
“城中兄弟且莫急,听我一言再分说。”
“柔狼山、已失守,韦州鸣沙已陷落。”
“西凉府、城被破,肃州瓜州无奈何。”
“夏州与宥州,兵马十几万,铁门关前声声叹。”
“相国起兵数十万,伐不臣、讨无道,还不投降要奈何……”
这不算押韵的小曲儿伴着粗大的嗓门传到城墙之上,让守城的兵卒面面相觑的同时,战意也在摇摇欲坠。
西凉府封锁肃州瓜州,盐州的铁门关封锁了夏州诸地,这意味着西平府只是一座孤城?
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坚守,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还有希望,毕竟,之前李仁友占据党项半壁江山,坐拥兵马二三十万众,哪怕西平府被围,可是只要其他兵马赶过来,依旧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真的如同这些人所言,其他的兵马根本不能前来救援,那驻守西平府又有什么意义?
城外已经被封锁,一座孤城被破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别说敌人攻打,便是敌人围而不攻,等到城中物资和粮草消耗殆尽的时候,也会不攻而破。
李仁友听闻了城外俘虏的喊话,怒火攻心,直接让城上兵马放箭。
如果说这些俘虏的喊话只是让守军的意志有些动摇,那接下来各地百姓的到来,则是让他们有些崩溃。
当他们看到一个个百姓出现在城外之时,统兵将领直接慌了,对方这是要攻心之战啊。
尤其是看到城外那些百姓朝着城上哭喊,“儿啊,莫要再打了。”
“相国大人对咱们都极好,继续打下去又有什么用?家中的妻儿老小还等着你回来。”
无论何时,家人的话最让人破防。尤其是气急败坏的将领,下令让守城兵马向城外射箭的时候,一道道冰冷甚至带着杀机的视线传来,让将领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面对那些俘虏,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可现在让他们对家乡父老,甚至是他们的老爹老娘、妻儿老小下手,如果执意如此,怕是这些兵卒就先行反了。
无可奈何之下,将领禀告李仁友,只能先行让异地的兵马或者从城中临时招募的壮丁进行守城,让其他的兵马暂时调换下来,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对城外百姓攻击,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局势。
可是,趁着他们调防的空隙,张华等人再度遣兵急攻,使得整个城墙之上一片混乱。
这样过了三两日之后,城中守军意志消沉,一众将领欲哭无泪,这样的攻心之法,可是比刀枪厉害多了,问题是这显然是地方的明谋,他们知道这是计,却毫无办法。
就在城内一片混乱的时候,又一件让他们难受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时日,经过赶制,城外兵马手中的投石车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二百架。
二百架投石车是什么概念?意味着拳头大小的贰佰个石块,可以同时攻击城墙上任何一个位置。
石块不算大,开山裂石自然是做不到,可是对于守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