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详细路线跟柳金水说了一遍,包括廖大牙的联系方式也给他存到了手机里。
柳月娥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弟弟做事情不靠谱。
清江饭店是丁小虎的唯一客户,老龙口果园和家里开销全靠它呢。妹妹每个星期的医药费就要六百块三毛五,虎掌菌可是老丁家唯一的经济命脉啊。
“放心吧嫂子,你弟弟比你聪明多了。”丁小虎宽慰嫂子的心。
柳月娥撩了撩鬓角飘飞的碎发,几缕发丝被她娴熟地夹到耳廓上面。
丁小虎一直很好奇这个动作,不论年龄大小,几乎每个女人都会这种操作。
“就怕聪明过了头,卖了钱再去赌博。”
柳月娥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从小在那种家庭里长大,要想改变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他爹柳福旺就是个十足的赌鬼,柳月娥出生的那个夜晚,他仍然坚守在麻将桌上。
“你要对柳金水有信心。”打量着瘦皮猴逐渐远去的背影,丁小虎转过身来拍着嫂子的肩膀说:“放心吧,他暂时接触不到货款。我跟龅牙叔说了,卖虎掌菌的钱直接转到你的银行卡上。”
说起银行卡,柳月娥赶忙点开手机,她递给丁小虎说:“刚才莫名其妙进来了两万块钱,到底怎么回事呀?”
“呵呵呵,嫂子放心,那是郑三炮订购青丝再造丸的钱。没事谁会给咱们乱转账呀?以后货款到账的消息肯定会越来越多,金额也会越来越大,嫂子你要尽快习惯。”
“都是你的钱,不能全放嫂子这里。”
“嫂子你神经病啊?爷爷关照过的,我们家男人不能管钱,你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丁小虎抓住柳月娥的肩膀,鼻子几乎贴到了嫂子的脸上。
“臭小虎,松手啦。”柳月娥扭了扭身子,低着头粉面绯红。
“咳咳咳。”该死的咳嗽声又出现了。
田有德故意敲了敲门板,把朝着他跑过去的小奶狗一脚挑飞出去。
小奶狗嗷呜嗷呜吼了几嗓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被田有德勾住肚子甩到更远的地方。
“有德叔,没事老针对我们家狗干嘛?”
丁小虎很恼火。
堂堂一村之长,连只吃奶的小狗都不放过。
“咳咳,小虎啊,有德叔找你问点事。”田有德搓了搓手,拉了张长条凳,坐到院子当中。
柳月娥红着脸跑进堂屋,给田有德端了杯茶来。
田有德弓着身子去接茶杯,粗糙的大手有意无意在柳月娥的手背上蹭了一下。
“什么事有德叔?这会儿我忙着呢。”丁小虎间接地亮出送客令。
田有德毫不介意,他掀开杯盖,闭着眼睛闻了闻说:“月娥泡的茶就是香,跟三月里的蔷薇花儿似的。”
丁小虎差点没吐出来,嫂子泡的茶当然香了,用不着你个假仁假义的老色·鬼表扬。
“有德叔过奖了,您和小虎慢慢聊,我给妹妹擦身去。”柳月娥羞羞地掀开布帘子,跑进丁小凤的房间。
“说吧有德叔,今天我真的很忙。”丁小虎再次暗示。
田有德盖上茶杯,扫了丁小虎一眼问道:“小虎啊,听三炮说你要上摩天岭,这事可是真的?”
好快的动作。
回家吃了顿早饭,刚刚把柳金水送走,郑三炮已经把消息传到田有德的耳朵里了。
学着田有德的模样,丁小虎搓了搓手说:“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恨不得把一天劈开来当成两天用,哪有时间编瞎话呀?”
田有德老脸一板:“小崽子,你可想清楚喽?”
不待丁小虎回答,田有德手指头戳着天,布满皱纹的老脸绷得更紧了。
他说:“摩天岭啥地方?那地方不许去!”
嗓门陡然加大,把丁小虎吓了一跳。
卧槽你个老东西,跑我们家摆谱来了?板着脸把自己弄得跟长辈似的,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装模作样你得找对地方。
丁小虎在心里面把田有德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可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都是跟郑三炮和田有德现学现卖。
这年头城府浅了吃不上饭。
“有德叔,您还不知道我丁小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我能去干?”
丁小虎笑嘻嘻地坐到田有德边上,撸着他的后背接着说:“妹妹在屋里躺着,里里外外全靠嫂子一个人。就是死,我也不可能丢下她们俩不管的呀。”
“还知道家里头少不得你?既然知道,就不许上摩天岭。”
被丁小虎一恭维,田有德更加来劲了。
老家伙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好像他真成了丁小虎的家长。
丁小虎眼珠子一转,何不俩个顺水推舟,协助老村长过足戏瘾?
他嘿嘿嘿地陪着笑,冲着田有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有德叔,您别劝我了。妹妹的病必须百年血参才能治得好,这不是乘着老王和大壮哥都在果园里吗?我得抓紧时间把妹妹的病赶紧治好。”
“治好你个大头鬼!合着小凤的命是命,你丁小虎的命就不是命了?”
“有德叔不许你这么干?”
“我要是由着你瞎胡闹,对得起死去的茂才叔吗?”
“你爷爷临终托孤,拉着有德叔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田有德一定要替他照顾好你和月娥。”
奶奶的,越说越没谱了。
丁小虎恨不得抽他几个大耳刮子。
老东西,爷爷临终前什么时候嘱咐你了?
再敢盯着嫂子占便宜,小爷抠掉你的狗眼。
憋住怒火,丁小虎让田有德把话说完。
就在田有德停下来喘气的工夫,丁小虎特地把眼睛揉红了说:“别说了有德叔!我知道您心里面装着我们家。可是妹妹的病必须治好。不光治好,我还要让妹妹重新上学参加高考!”
两人越说越激动,嗓门大得不得了。柳月娥跑出来劝,丁小虎和田有德这才打住。
田有德狠狠瞪了丁小虎一眼,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在门板上拍了一巴掌重新折回来。
默不作声地从兜里掏出把十厘米长短的桃木剑塞到丁小虎手里说:“带着,桃木剑可以辟邪。”
“叔……”柳月娥眼眶一红,泪珠子啪嗒啪嗒滑了出来。
田有德大手一摆:“枯叶观请回来的,当家老道念过咒,能辟邪。”
“嘤嘤嘤,小虎你就听有德叔劝吧。”柳月娥低着头抹眼睛。
“哼哼。”打量着田有德的背影,丁小虎笑了:“嫂子,你们女人的眼泪不值钱是吧?刚才你给田有德递茶杯的时候,他对你做什么了?”
“什么什么?那是无意间碰到。臭小虎跟你没说头,就知道冤枉好人。”
柳月娥扭着小蛮腰,气得钻进里屋。
“女人呐女人,离开我们男人怎么保护自己?”
盯着尚在飘动的布帘子,丁小虎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