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头害怕极了,树桩狗脑袋上的犄角就要戳到詹姆斯的屁股,急得他直接从狗背上扑下来,拽住树桩狗脑袋上的犄角拼命地扭。
“呀,打死它打死它。”
郑妙可扬起脚丫子,冲着树桩狗的肚子猛踢。
这么一来,她的身体反而超过了詹姆斯屁股的厚度,也就是说郑妙可的腹部暴露在树桩狗的刺穿范围之内。
眼见着郑妙可就要丧命。
“死狗,别跑了!”
愣头的公鸭嗓吼破了音。
“可儿!”梁倩菱泪如雨下,哭叫着扑了过来。
“可儿她娘不要去!”
杨万春闷吼一声,拦腰抱住梁倩菱。
恰巧郑三炮也在往这边跑,他只顾着救女儿,没有注意到脚底下。一只脚落在杨万春的脚脖子上,“窟嗵”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杨万春更惨,他死命地抱住梁倩菱。梁倩菱心疼女儿,此时此刻的状态已经彻底疯癫,疯女人的力气特别大,拖着杨万春往前跑。
就听到“咔嚓”一声,杨万春“哦”了一下,抱着脚脖子摔翻到地上来回打滚。
脚脖子骨被郑三炮硬生生踩断了,杨万春脑袋上的汗珠子直接飚了出来。
树桩狗继续冲·刺,距离郑妙可的胯骨不足半米的距离。
“我的儿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梁倩菱摔倒在杨万春的身上。
“不许伤害我的可儿!”
炸雷般的吼声震碎所有人的耳膜,詹姆斯就像发了疯的狮子,抱着郑妙可就地一滚。
就听到“嗤”的一声,詹姆斯的暴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惨叫。
“上帝呀,救救我吧。”
詹姆斯趴在树桩狗的脑袋上,殷红的鲜血滴滴嗒嗒,从他的肚子上流到树桩狗的脑袋上,那狗总算停了下来。
“詹姆斯!”郑妙可尖叫着扑向詹姆斯。
“不要紧,只要你欧凯,我就肯定欧凯的。”詹姆斯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摸着郑妙可的脸蛋儿轻轻地说。
“愣头,你做的好事!”
郑三炮气得浑身发抖,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巴,恶狠狠地走向愣头。
“不关我事,我……我控制不了他。”
知道自己闯了祸,愣头直接吓傻,郑三炮冲过来打他,他竟然不知道逃。
就在郑三炮的手臂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冷不丁伸过来,掐住愣头的脖子,把他硬生生拽了过去。
“让你调皮,让你调皮,回家跪门槛去!”
根叔怒不可遏,气得脸上的肌肉来回突突。
“又不是我的错!”愣头还在狡辩。
“兔崽子,你还有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根叔脱下一只鞋子,照着愣头就打。
愣头被根叔打惯了,一看到他爹脱鞋子,立马飞也似的往家里跑。
根叔哼哧哼哧在后面追。
“老根呐,怎么说都是孩子,别往死里打。”
田有德站在人堆里,踮起脚扯着脖子高喊。
“兔崽子,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根叔踮着脚在后面追。
追到门口,根婶从大门背后闪跳出来,她一把揪住根叔的耳朵低声骂道:“死不要脸的,敢打孩子老娘跟你拼命。”
“娘,爹说要打死我。呜呜呜。”愣头跪在门槛上哭。
根叔扬起鞋子,照着墙壁噼里啪啦一通猛拍。
愣头傻眼了,平日里鞋底都是往屁股上抽,今天怎么没了准头,打到墙壁上去了?
根婶多聪明呐,看见自家男人冲着墙壁发狂,立马掐住愣头的屁股嚎哭起来。
“死不要脸的,有本事别打孩子,你来打我。”
“打死我算逑,打死我没人拦着你找相好的。”
愣头被他娘掐住屁股,加上根婶正在惨嚎,那种钻心的疼还不如被他爹拿鞋底抽呢。
他也跟着哭天抢地起来。
“好啦好啦,祸都闯了,打孩子能解决问题吗?”
田有德阴不阴阳不阳地从大门外跨步进来。
“村长,我这不是窝着火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不教育,这小子非把天戳出个窟窿不可。”
根叔一边穿鞋子一边喘着粗气解释。
田有德大手一摆,拖了张长条凳子坐下来,掏了根香烟丢给根叔说:“差不多得了,就你那尿性瞒得过我?”
“村长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根婶披头散发,揉着眼睛说。
“去去去,老爷们说话娘儿们插什么嘴?”田有德白了根婶一眼,冲着愣头招招手:“娃儿过来,把屁股给我瞧瞧,看看伤到什么程度了。”
“没打屁股,被我妈掐的。”
田有德很高兴,摸着愣头的脑袋说:“乖娃儿,别跟你爹你娘学。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闯了祸咱就得认。”
根叔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根婶还想啰嗦,被根叔一巴掌扇回屋里。
“有德啊,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愣头伤了人,还是个西洋鬼子。你刚才不是没看见,你那个亲家翁恨不得宰了愣头。”
根叔点燃香烟,接连抽了几口说。
田有德哼哼一笑:“那也得认呐,不是我帮着玉凤她公公,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家做的不对。”
“是是是,有德你说得对,刚才我就是缓兵之计,担心三炮把愣头打残喽。”根叔乐呵呵地走到田有德边上,脸上堆着笑问:“西洋佬咋样了?没伤着要害吧?”
田有德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香烟:“丁家小虎来了,正在给詹姆斯瞧伤呢。依我看呐,詹姆斯伤得不重,倒是万春那小子伤得惨了。”
“咋?”根叔急了。
一开始他和根婶没去村子口,听到愣头狂喊的时候才出去的。杨万春在人群里受的伤,他没有看到。
“为了拦狗,万春的脚脖子被三炮踩折了。”田有德说。
根叔松了口气,他脱口而出地说:“郑三炮全责,跟愣头没关系。”
“屁!老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田有德气得浑身哆嗦。
这家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呐?自家儿子惹出来的祸,竟然厚着脸皮,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根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讷讷的陪着笑:“呵呵呵,村长大人别跟我计较,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这件事是我不对,愣头他娘,收拾收拾,跟我出去赔礼道歉。”
根婶拢着头发从里屋里跑出来,笑嘻嘻地扶着田有德说:“他叔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刚才打孩子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啊。”
“就是,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根叔拍打着自己的脸,歪着脖子请求田有德。
田有德翻着大白眼,戳着根叔的脑门子说:“你说我这是欠的哪门子债?老天爷给我派了你们这帮刁民。”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总给老村长添麻烦。”根叔根婶鞠躬赔礼。
田有德大手一挥:“谁让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范银根呢?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这次帮你们兜着,下不为例。”
根叔根婶千恩万谢,扶着田有德就像扶着愣头和虎妞过世的爷爷。
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田有德突然凑到根叔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今天这个忙我是帮了,你们俩夫妻也得帮我个小忙。”
“什么小忙?”
根叔根婶同时大惊,半个身子已经出到大门外,几十个村民的眼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丢不起这张脸呐,田有德这个老小子,留着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