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虎直接蹿起来往林子里跑,就感觉耳朵背后“嗖”的一下,一条黑影好像乌金闪电似的蹿了出去。
“黄花菜别怕。”
是刀子的声音,紧接着驴根也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丁小虎拦住众人。
“草丛再动,刚才……刚才还冒烟。”
黄花菜吓得傻了,躲在刀子背后,揪住他的衣服不敢露出头来。
“怕什么怕?进去看看。”
范德彪大踏步走了过来,这家伙手里多了根大树叉子,整得跟少年闰土似的。
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氨水味道,不注意闻的话,基本上感觉不到。
“德彪回来,草丛里有毒。”
丁小虎让大家捂住口鼻,他从范德彪手里接过大树叉子,轻轻地拨开草丛。
这时候顾不得暴露目标了,范德彪和麻球,还有驴根,一起打开手机电筒,三束白光掀开黑暗,草丛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妈呀,有一只手。”黄花菜咬住刀子的胳膊发出压抑的尖叫。
“什么手?别瞎说。”
范德彪瞪了黄花菜一眼。
“她说的没错,刚才是有一小段手。”
丁小虎小心翼翼地分开杂草,刚才确实看见一段男人的手臂,手指头很粗,手背上毛茸茸的,还有血迹。
可是就在黄花菜尖叫的一瞬间,那只手忽然不见了,不光那一小段人手不见踪影,就连青草上面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怎么看不见?”范德彪又问。
“我也没看见。”驴根和麻球举着手齐声说道。
“黄花菜,你确定看见了吗?”狗屎蛋最后一个赶过来。
就连最先到达现场的刀子也说他没有看见。
“这就奇了怪了,我们都没看见。”范德彪转过身来,抓住黄花菜的胳膊问:“你真看到了?肯定是幻觉。”
“不是幻觉,虎爷不是说他也看到的吗?”黄花菜委屈地嚷嚷着。
“喊我丁小虎吧,你们的辈分实在复杂,虎爷虎爷喊得我头脑子发胀。”
丁小虎一边搜寻周围环境里的异常现象,一边冲着后面摆了摆手。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这里以前是一处乱坟堆,经常没有人走动,所以是我们脑子里出现的幻觉。”
他拄着树杈子,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肯定是幻觉,埋死人的地方最容易产生幻觉。不过死人骨头多也有好处,比如我刚刚捉到的这只大蛐蛐儿。”
驴根举着手里面的小竹管,在黄花菜的眼皮子底下摇了摇说。
“可是我明明看见的嘛,你刚才还说草丛里有毒的呢。”黄花菜还不死心。
“好了,这一带我已经检查过两遍,确实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丁小虎把大树叉子递给黄花菜,示意她自己到草丛里查探情况。
黄花菜早就吓破胆了,象小野猫似的躲在刀子背后,两只手揪得特别近,刀子的衣服都要被她撕裂。
到最后范德彪下令:时间不早,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去老泥沟底下看看具体情况,顺便搜寻范五福的踪迹。
为了防止暴露行踪,他们把猛禽大越野停在树林子里,从半山腰徒步抄小路往老泥沟底下进发。
大山里的孩子没有城里人娇气,离开那片乱坟岗,黄花菜的胆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借助手机电筒和皎洁的月光,很快就到了事发现场。面包车倒翻在原地,被两棵大树挡着。大山里联系不方便,清障车明天才能把面包车拉上去。
地上的血迹已经变黑,那根贯穿杨五福胸腔的树干变成了殷红的紫色,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五福叔不在车里。”麻球哈着腰,用手机电筒照亮,观察车厢里的情形。
“你怎么知道老五不在车厢里的?”范德彪问。
“车厢里没有婴儿用品啊,如果五福叔跟车回来的话,婴儿用品不可能不在车里。”麻球解释说。
驴根接过口来:“万一坠车的时候,从车厢里甩出来了呢?”
“你傻呀?”狗屎蛋接口骂道:“如果五福哥和面包车一起掉下来,婴儿用品肯定会在掉落的过程中撒漏。老泥沟的山崖子这么高,在撒漏的过程中不可能一件不留全部丢光吧?警察没有提到婴儿用品,车厢里也没有发现婴儿用品,这就充分说明五福哥肯定没跟杨五福一车回来。”
在范德彪的五个小跟班当中,狗屎蛋的辈分最大,年纪也是最大,他喊范德彪彪叔。其他四个人的衣服上统统缝着紫色的布标,布标上写着86,他们是范德彪的孙子辈。
“狗屎蛋分析得很有道理,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只可能有两种原因。”
范德彪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站起来开始总结性发言。
五个小跟班问他哪两种原因,范德彪说:一种是范五福确确实实没有和杨五福一起回来;另一种是范五福跟车了,但是他在清江市里没有买婴儿用品。
“不可能吧,五婶儿孩子都生出来了,五福叔就是去清江市买婴儿用品的。”
“就算五福叔没有买到婴儿用品,为了省钱,他确实会跟车回来。但是杨五福出了车祸,五福叔到哪里去了呢?”
除了狗屎蛋,其他四个小跟班纷纷否决村长提出来的第二种可能,并且甩出最新的问题。
“还真有这种可能。”始终没有说话的丁小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刚才一直在研究树桩上的血迹:“你们不要忽略,五婶儿说她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呢,范五福极有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婴儿用品。在他的意识里,五婶儿还有一个星期才会生孩子,而杨五福每天都会往清江市去。所以,他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婴儿用品,或者找到了合适的婴儿用品,但是出于其他某种原因没有买,这不是没有可能。至于他跟车回来去了哪里,这就不好说了。可能在青口镇临时下车,也可能中途跟杨五福闹了别扭,没到青口镇就下车了。”
“不可能不可能,就五福叔那个抠门精,不可能中途下车的。而且老泥沟到花田峪就剩下半个小时车程了,说什么他也不会下车去的呀。”
黄花菜立马反对,她对范五福的抠门脾气太了解了。
“啪———啪——”
树林里忽然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谁?”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向掌声出现的地方。
一道强烈的光柱子朝着众人射了过来,有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因为光线的缘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部分肢体轮廓,就听他冷冷地说道:“分析得非常透彻,你们小小年纪,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