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涧就是李丽真上一次出事的地方,位于落霞谷口,从伏虎坡过去,十几公里转瞬即到。
一辆皮卡车卡在两块大石头之间,车厢和车斗里全是水,估计鲍夫曼坐不住了,这才弃车离开。
“这车怎么回事?”杨伟明问丁小虎。
丁小虎把昨天他和刀子从青口镇赶回花田峪的经过说了一遍,当时半路上看见范德彪和李家父女遇险,丁小虎震碎前挡玻璃,鲍夫曼把皮卡车开走了。
“西洋人就是搞不懂,这么大的雨,鲍夫曼不回家,在大山里飙的哪门子车?”
对于肉毒毒素和气象武器的事情,杨家兄弟知道得并不多。
然而丁小虎的眉头却是拧成了小疙瘩。
他爬到皮卡车的车厢和车斗里仔细搜查,试图找到鲍夫曼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总觉得这个西洋人不简单。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丁小虎就觉得鲍夫曼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首先,他在青口镇上住了将近二十年,清风寨和花田峪都是农药的采购大户,怎么可能把杨五福当成了花田峪的人?
其次,是丁小虎和范德彪赶往老泥沟的时候,让鲍夫曼去清风寨报信。鲍夫曼弯道超车,那种车技绝对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轻而易举就可以超过去的。
就算鲍夫曼热衷于山地越野,丁小虎还是坚持自己的直觉,在悬崖峭壁上弯道超车,不仅仅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
再者,昨天在半路上遇到他,鲍夫曼说他天没亮就从青口镇出来,苦练技术,准备参加下个月举行的天池山汽车越野大赛。
丁小虎在太平间里问过范建仁,村民们是在运果子回村的路上中的毒,中毒地点就是百丈崖附近的山谷。
当时已经六点多钟,大雨是在七点钟过后下起来的。
从百丈崖赶到花田峪至少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村民们从花田峪出发,去往青口镇中心医院的路上已经大雨磅礴了。
鲍夫曼说他在中心医院门口遇到过村民,那么他怎么可能天没亮就从青口镇出来了呢?
而且他曾经说过,他是七点零五分路过中心医院大门口的。
驴头不对马嘴,一会儿说天没亮,一会儿又说七点多钟。不管怎么样,时间上存在严重的问题。
鲍夫曼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
假设鲍夫曼天没亮跑到大山里越野,那么他怎么会知道花田峪的村民中毒身亡的呢?
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他就是播撒肉毒毒素的人;要么就是下雨之前,他在百丈崖附近的山谷里出现过。
鲍夫曼出事的地方位于青口镇东南面,跟花田峪是两个方向。
肉毒毒素跟雷电发生器可能不是一档子事,然而他们的目标无疑都是清风寨和花田峪。
这让丁小虎想到了紫曼陀罗和红眼巨雕的关系。
难道播撒肉毒毒素和一心想在豁子拐播·种紫曼陀罗的是同一批人?
紫曼陀罗跟钱万两有关,肉毒毒素也是钱万两酝酿的阴谋吗?
丁小虎想的脑仁儿疼:钱万两、鲍夫曼,还有红眼巨雕的影子,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浮现。
“小虎哥怎么了?你的面色好像不对劲。”刀子凑到丁小虎眼门前关心地问道。
“你才脑子有病。”丁小虎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句。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大清早从鸿运棋牌室里出来的时候,刀子说他脑子有病。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丁小虎会骤然发飙,吓得刀子“噌”的一声跳了开去,靠在石壁上说:“村长你看,小虎哥确实不对劲。”
范德彪拨过他的脑袋往后面一甩:“小屁孩滚一边去,小虎哥肯定在想很深奥的问题。”
丁小虎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气象武器和肉毒毒素的事情跟杨家兄弟说了一遍。杨伟明和杨德智捂着脑袋同声叫道:“那不就对了吗?放肉毒的不是红眼巨雕。他们想害清风寨和花田峪,结果是红眼巨雕招来的大暴雨救了我们。”
“兔崽子你们懂个屁。”范德彪牛眼一瞪,他接着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红眼巨雕还是花田峪和清风寨的救命恩人了?”
杨氏兄弟连连摆手,他们用难得一见的耐心解释说:“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说阴差阳错,两帮想要陷害我们的人互相掐起来了。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们窝里斗正好帮我们解了围。”
“帮我们解了围?早上不知道看新闻呐?清江市被水淹了,这就是他们帮我们解的围?”范德彪的脸上布满了不屑的神情。
“清江市隔着大老远呢,再说了,那种大场面,我们也管不了。”杨家兄弟回了个同样轻蔑的眼神。
“没出息的小崽子,就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个屁的格局。”哪知道范德彪立马恼了,撸袖子又要干架。
“都给我住手!”
丁小虎大手一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他的身上。
就听丁小虎正色说道:“伟明德智,这次我赞成德彪的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的格局一定要大,不但要大出大青山,还要大到整个国家。”
“大到整个国家?我们就是大青山里偏居一隅的小农民,天下那么广,想管也管不了呀。”杨家兄弟哭丧着脸,他们甚至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范德彪准备开骂,被丁小虎拦住说:“伟明德智,你们确实要多关心一下新闻。前几天笨牛国的军舰开到我们家门口了,他们就是想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可是他们忘记了,如今的华夏国早已不是一百年前任人宰割的国度。自从上世纪末,笨牛国的总督和警察在明珠港下岗,所谓的笨牛帝国彻底灰飞烟灭,日不落的神话一去不复返了。”
看着丁小虎脸上凝重的表情,在场所有人全都严肃起来。
丁小虎接着说:“战争不一定发生在高大上的地方,大青山是我们小农民的根,也是整个民族的根。笨牛国老掉牙的军舰来了我们不怕,就算白头鹰国的斧特号来了,我们也不会害怕。但是我怕我们的精神腐烂,我怕我们的灵魂枯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用不着敌人开枪,我们自己就会让自己变成扶不起来的阿斗。”
说到这里,丁小虎略作停顿,他的目光落在杨氏兄弟身上,随后又落到范德彪和所有村民们的身上。
“小虎哥你别说了,我们知道错了。”杨氏兄弟耷拉着脑袋,过了半秒多钟,兄弟俩齐刷刷地抬起头来,望着丁小虎说:“小虎哥,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出来,清风寨五千多口子人任你差遣。”
“算上我们花田峪!”范德彪吼了一嗓子。
“好,谢谢兄弟们帮衬。”丁小虎搂住范德彪和杨家兄弟的肩膀,他仰起头,让雨水尽情地落到脸上:“不管肉毒毒素和红眼巨雕有没有关系,我们都要守护整个大青山的安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
“就是什么?”范德彪和杨家兄弟异口同声地问。
丁小虎的眼皮子陡然收缩,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事不宜迟,去买一千面大铜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