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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稀罕他考什么举人!”沈兴义嗤之以鼻。

“举人还不好?那都是能当官的!”

沈兴义撇嘴:“当官有什么好,一不小心脑袋就得搬家,还不如在家安生过日子。”

“你让你儿子守着你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陈老汉斜着眼看他:“你儿子就不是那样的人。”

最近陈老汉越看沈大郎越喜欢。

这会儿也就帮着沈大郎劝沈兴义:“别人家都是逼着儿子有出息,到你这儿,儿子自己有出息,你还拖后腿。”

“老哥你不懂啊,我是个粗人,天生跟那些酸不溜的文人不对付。”

“考科举的是大郎,要你对付那些文人做什么?”陈老汉一句话就给顶回去了。

沈兴义被噎住了。

陈老汉吐出一口烟:“秀才不用交税粮,等考上举人,每个月就有俸禄了。这种好事,别人想都不敢想。”

要是他几个儿子能考中秀才,他都得笑醒了。

不过想想,往后大郎是他未来女婿,他又很满足。

总归是半个儿子嘛,一样的一样的。

沈兴义反驳不了,只能长长叹口气:“乡试得去京城考,这一走,没一年多可回不来。”

说到去京城,陈老汉心头一堵。

想到自家闺女,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沈兴义听着不对劲:“老哥,你这是怎么了?”

陈老汉也不瞒着他,把陈子都跟他说的那些话都说了。

“你舍得让她去京城?”

“我闺女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能舍得啊?”陈老汉气呼呼应着。

说完,又泄了气:“可那个是她亲爷爷,我总不能拦着吧?”

陈老汉酸溜溜道:“谁让是她亲爷爷呢。”

“生恩不如养恩大,老哥,小桑跟你更亲。”沈兴义大巴掌对着陈老汉的后背拍了几下。

陈老汉突然遭受重击,差点趴地上去。

他狠狠瞪沈兴义,沈兴义尴尬地收回手:“我这手劲儿大,老哥别在意......别在意......”

刚刚在陈老汉心底那点惺惺相惜被沈兴义几巴掌拍没了。

他哼唧一声,连着抽了好几口,把烟压灭了,裹好了,又给藏回李氏放烟杆子的地方。

等他再出来,就见到陈小桑出来了。

他背着手踱步过去,勉强挤了笑脸:“小桑啊?”

陈小桑咧了嘴,高兴喊他:“爹,你找我有事呀?”

陈老汉过去牵着她,往旁边踱步,到没人的地方,才道:“闺女啊,你想去外头玩一趟不?”

“去哪儿玩?”

“京城。”

陈小桑双眼一亮。

她来这世界好几年了,从没去外头转悠过。

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

想是这么想,陈小桑却没直接应话,而是问陈老汉:“爹想去京城玩吗?”

“爹不去,爹还得在家里守着自家田地呐。”

陈小桑立马应道:“爹不去,我也不去,我要跟咱家人在一起。”

陈老汉听得心里暖乎乎的。

这个闺女没白养啊。

瞅瞅,心里想着他和老婆子呢。

陈老汉满足了,他摸摸陈小桑的小脑袋,就道:“咱们小桑也长成大丫头了。”

陈小桑拧了眉头瞅着陈老汉:“爹,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呀?”

“没有,爹哪儿能有不开心的事。”陈老汉一口否定:“咱家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爹还能有啥不开心的。”

明明脸上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

陈小桑又不能揭穿他,只能抱抱他,叮嘱他:“爹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我给爹买好吃的。”

陈老汉欣慰地点点头:“好好好。”

他牵了闺女的手,在院子里来回遛弯。

“晚上吃撑了吧?”

陈小桑点头:“四嫂做饭太好吃了,我没忍住,肚皮都鼓起来了。”

她拍拍自己的肚皮。

陈老汉看乐了:“下回别这么吃,吃太多容易胀气。”

陈小桑就道:“只要遛弯,肚子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那也不兴吃这么多。”

“不吃饱,我晚上会饿的。”

陈老汉就道:“一会儿我让你娘给你烙几个蛋饼,晚上饿了你啃一个就饱了。”

陈小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就提议:“给大柱他们也烙一些饼子吧,他们在学堂每天都饿。”

大柱几个正好是半大小子,最能吃的年纪。

读书又是耗脑子的事儿,大柱几个每天等不到吃下一顿就饿了。

一到下学,他们收了课本就往家里冲。

闺女开口了,陈老汉当然答应:“那就让你娘每天多烙蛋饼,给你们吃。”

父女两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旁边的几个树听着有些别扭。

陈四树凑近陈二树,小声嘀咕:“二哥,你有没有觉得爹今天怪怪的?”

陈二树也拧了眉头:“看着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谁惹他生气了?”

这话一说完,他就顺着看过去。

几个树连连摇头。

最后,陈二树把目光落在陈四树身上。

陈四树全身一凌:“我一整天都跟着二哥你,我要是惹爹,你们肯定头一个就知道了。”

“四树今儿是一直跟着咱。”陈三树帮他作证。

陈二树拧眉:“那是谁?”

今儿爹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回家吃饭,没什么不同啊。

要说有啥不同......

五个树齐刷刷看向旁边坐着的陈子都。

陈子都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二树扯了笑,问他:“县老爷刚刚是不是跟我爹说什么了?”

陈子都:“......”

他要是一个说不好,五兄弟是不是得一块儿来打他了?

陈大树瞪陈二树:“怎么跟县老爷说话呢?”

说完,挤了笑跟陈子都赔罪:“我二弟是个泥腿子,说错话了,县老爷别跟他一般计较。”

他跟堂妹夫能怎么计较。

陈子都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放随意些。”

才说完,陈大树就道:“我说也是,县老爷不是外人,咱也不藏着掖着了,县老爷今儿来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子都:“你跟你二弟说的话有啥区别?”

“没区别吗?”陈大树挠挠头:“我说的不比他好听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