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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说得好像他有钱去玩一样。

他勉强道:“我还是以考学为重。”

话里的意思,他去了京城要找个地方埋头读书,不能到处闲逛。

陈子都笑道:“考完了,约三五好友在京城逛逛也成。同届考生,可都是往后的挚友。”

这算是点拨沈大郎了。

沈大郎轻咳一声,“我头一回参加乡试,大抵是过不了的,便不白费盘缠了,考完我会尽快回来。”

虽然陈子都看重沈大郎,不过也不觉得他能一举中乡试。

才十五岁的人,往后考试的机会还多着呐。

“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说到正事,沈大郎便站直了身子:“成丁后便出发。”

“不如下个月与我一同走?我正巧要回京城过年。”陈子都兴致勃勃提议。

陈小桑惊了:“你又要请假?”

“什么叫又,我当官以来,也就去年过年请了回假。”陈子都不满辩驳。

陈小桑:“请一回也就小半年呗。”

陈子都:......

说到这个,沈大郎都忍不住问陈子都:“你这么请假,圣上不会有想法么?”

毕竟是一县父母官,总不在县城,丰都县不就一直没人治理么。

“这是圣上特批的。”陈子都很自豪:“圣上挂心我爷爷,便把我们这些直系子孙招回家,陪伴他老人家。”

陈小桑扭头问沈大郎:“还可以这样的吗?”

沈大郎哪里知道。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陈子都:“那不是许多县城都没官员管着了?”

陈子都:......谁告诉你都是县令了?

陈小桑就道:“也许好多人是县丞、主簿。”

“不是说直系子孙么?总归跟陈县令差不多吧?”沈大郎猜想。

陈小桑摆摆手:“不管多大的官,都不能小半年不在,我们老百姓办事都没人管。”

对这话,沈大郎很赞同。

别说官了,单单是他想要离开,还得先把窑场可能需要的设计图都画出来备着。

还有医馆,若是他走了,他爹便得过来。

听说最近蔡家药铺生意越来越差,名声也差了。

若是恼羞成怒,怕是就得上门找麻烦了。

陈子都尴尬地挠挠头:“咱们县最大的两件事,我都安排妥当,不会有太多麻烦。”

粮价一直降不下来,他就让老陈家开粮铺。

若是最近还能找到靠谱的,手头粮食又多的人家,他还是可以给木牌。

让他们多开几家,那些奸商无法合起伙来低价收粮高价卖。

慢慢的,粮价便被他压下来了。

至于流民,最近他没日没夜做工作,不少人已经拖家带口去开荒了。

愿意去开荒的人,分粮食分钱,不愿意开荒的,救济粮减少,嗯,卓有成效。

只要平缓下去,往后该什么活什么人干,他即便请假,也不会乱。

“可是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比如买卖铺子、买卖田地、要申冤,不都得找你么?”陈小桑反问。

陈子都被问自闭了。

他退到一个凳子上坐着,半个时辰,都没动过。

难得的,陈小桑有一丝丝愧疚。

她小声问沈大郎:“我刚刚说话是不是太过了?”

沈大郎瞥了眼跟石头一样的陈子都,应道:“没有,是他太娇弱了,没经受过打击。”

“我也觉得没有。”陈小桑把手里的药包好,递给柜台前等着的人。

陈子都猛得站起身,把两人吓了一跳。

他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沈大郎道:“大郎,我有些话跟你说。”

陈小桑觉得只要沈大郎停顿一下,陈子都都能哭出来。

她好心地推推沈大郎:“你赶紧去吧。”

沈大郎放下手头的活,跟陈小桑打了声招呼,带着陈子都到了后院。

不等他开口,陈子都便问他:“大郎啊,你的永业田和口分田都分好了吧?”

“分好了,宝来伯已经让人犁好了,等明年佃给老陈家种地。”

陈子都亲口吩咐的,村里的里正当然不敢含糊。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十一月初就把村里不错的田地都拿出来给沈大郎挑。

最高兴的不是沈大郎,而是陈老汉。

两家人里,还有谁比他更懂田地的?

他指着那个粗糙的地图,这块那块挑,挑出了一百亩田地。

虽然不是连在一块儿的,可是肥硕啊。

而且还是佃给他家的,陈老汉才不耽搁,第二天就让长工们去犁地。

“是吧?哈哈,他们办事可真快。”

陈子都嘀咕完,又问他:“盘缠都准备好了吧?”

他记得沈大郎家境不好,去京城要不少钱,若是沈家凑不出盘缠,他可以给些钱......

越想越期待,他巴巴瞅着沈大郎。

沈大郎心一抖,还是应道:“准备好了。”

之前他还想着把佃粮卖了凑盘缠。

谁知他爹猎到了一头老虎,卖掉竟然不跟给他六百五十两。

这可比佃粮能卖的钱多。

至于佃粮卖的钱,拿去还债。

“是吧......我就说......”陈子都颤抖着嘴唇,已经说不下去了。

瞅瞅,人家啥都不用他帮。

他太难了。

瞅着这个比他大了差不多十岁的先老爷越来越红的眼圈,沈大郎沉默了。

他忍不住道:“县老爷,您有什么事直说吧。”

再绕下去,他怕县老爷哭出来。

陈子都激动了:“你能帮我?”

沈大郎很想说不可以。

不过看他这可怜样,他觉得自己真说出来,县老爷能哭死给他看。

沈大郎只能道:“若是想让小桑去京城,我便帮不了。”

陈子都惊了:“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么......

沈大郎轻咳一声,应道:“无意中听到的。”

既然他都知道了,陈子都一点不隐瞒了。

他抓紧了沈大郎的胳膊,苦着脸道:“大郎啊,我太难了,你一定得帮帮我!”

沈大郎忍着把他的手拂开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陈子都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叭叭开了。

“年初是爷爷差点没了,我见天陪着他啊。好不容易等他缓过来,我爹为了让他高兴,就骗他说找到我大伯了。”

说到这儿,陈子都才想起沈大郎不知道他大伯的事,便赶忙解释:“我大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