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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是范大人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他也就松了口。

陈小桑问道:“你是奴籍么?”

许忠迟疑片刻,才道:“我爹是奴籍,我出生便是奴籍,后来主家开恩,将我恢复了良籍。”

“那你主家真好,又给你读书,又还你自由。”陈小桑感叹。

她来京城后才知道,奴籍比良籍差多少。

只要入了奴籍,无论你多才华横溢,都不能考科举,也没有自己的财产。

就算分田地,那也是没你的份。

没田地,就活不下去,只能跟着主家讨口饭吃。

遇到好的主家倒还好,至少能过安生日子。

若是遇到心狠的主家,非打即骂,就活不成人样了。

更可怕的是,子子孙孙都还是奴籍,翻不了身。

像之前丰都县大旱,来丰都县的灾民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卖身。

哪怕是做没工钱的长工,只要有口饭,他们都卯足了劲儿干。

因为这只是一时的,往后总能爬起来。

许忠顿了顿,才感叹:“是啊,主家人极好。”

只是好人没好报。

许忠攥紧了拳头。

陈小桑看向他的拳头,提醒道:“你现在身子还弱,不能这么使劲儿,也不能太生气。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去找欺负你的人报仇吧。”

许忠一惊,看向陈小桑:“我这破败的身子还能养好?”

“我只能帮你慢慢养,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你能不能配合我。”

陈小桑也不骗他。

许忠泄了气。

他这身子已经没用了,还怎么能养好呢?

是他奢望了。

陈小桑看他没了希望就生气:“你以前能想到你可以像现在这样说话么?”

许忠摇摇头:“没有。”

“就是啊,你之前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把你救活,如今能吃能跟我说话,若是好好养着,保不齐以后也能跑能跳呢。”

陈小桑将手侧在嘴边,跟他说悄悄话:“反正又不要你自己花钱,有什么好着急的。”

许忠竟然被她劝动了。

他之前多难都熬过来了,如今比之前好不少。

真要是能站起来,他就是捡了一条命。

而且小陈大夫说的在理啊,又不用他花钱。

这么一想,他竟然心情大好。

陈小桑就问他:“你以前的主家也是当官的吧?大抵什么时候能派官呢?”

许忠道:“游完街,差不多过了年能定下来。”

陈小桑点点头,他的主家以前果然是当官的。

许忠没有察觉,还跟她道:“若是有银钱,你们可以去疏通疏通关系,保不齐能谋个好差事。”

“还能这样?”

“京城很多事,都可以疏通。若是你们有关系倒还好,没有关系,只能靠钱去买。”

这个在京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毕竟那些大官们的一封举荐信,就能打通很多关系。

陈小桑摇摇头:“我们不用,大郎哥是陈阁老的学生。”

许忠一惊:“陈阁老?”

“你认识吗?”陈小桑追问。

许忠摇头:“我倒是知道他,只是他一个大官肯定不认识我。”

陈小桑很遗憾:“陈阁老人很好的,还借书给我看,他家藏书也多,我看了许久都看不完。”

许忠动了心思:“你也与陈阁老熟悉?”

“还可以,我帮他治过病。他年纪大了,身子总不好,容易生病。”

怕不是生病吧。

想到陈恒,许忠心口一痛。

他哑着声音问陈小桑:“你治好他了么?”

陈小桑挠挠头:“算是吧。”

陈阁老压根没有生病,只是借用她的药当做治好了,她又不能拆穿,就含糊应了。

这话听在许忠耳朵里是另外一个意思。

怕是一时将陈阁老治好,后续如何还不知晓。

既然提到了陈阁老,许忠就想多问问。

陈小桑把最近京城的事说了。

听到王玮被关在天牢里,他恨恨道:“这人作恶多端,竟然没被处死!”

让他活着真是便宜他了。

陈小桑道:“他供出了许多主谋,圣上就绕了他一命。不过他也很惨,一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还见不到他的亲人。”

得知王玮的孙子孙女都被卖成奴籍,许忠丝毫不同情,只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之前小姐就与他说,怕是兵部的人害的陈恒。

今天听陈小桑这么一说,他就猜到那人是王玮。

王玮跟陈仪平勾结,将姑爷害死,间接害死小姐。

这人得了报应,姑爷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许忠心口堵得厉害,眼圈发热。

“你不是说牵连了不少人么?其它人呢?”

“好多辞官和被罢官的,就连藩王们都被收了不少封地呢。”

许忠心里畅快。

好,虽然没弄垮他们,可也让他们不痛快了。

看他们得多难受!

他们难受,他就舒心了。

这心情一好,难免就说漏嘴:“恶事做多了总归有报应。”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他赶忙闭嘴。

好在小陈大夫没察觉异常,还跟着他骂:“他们太坏了,我听说那些官贪了好多银子,连各处赈灾的银子都贪了。”

他们如今到京城了,那些灾情不容易影响到她,可她清楚记得当时在陈家湾时旱情多严重。

要不是有陈子都努力,真的会死很多人的。

可就算那样的局面,他们也是一点救灾的粮食都没见到。

每每说起这些事,陈老汉和李氏还生气。

单单她在京城的日子,就听到各地的灾情,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对于贪污灾银这事,陈小桑很厌恶。

甚至觉得朝廷没作为。

真要论起来,还是朝堂的管理不到位,至于为何不到位,藩王要占一大半原因。

许忠难得这么畅快说话,下午快过完了他都舍不得陈小桑走。

陈小桑道:“过两天又是你扎针的日子了,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许忠点头应了,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他盼啊盼,就盼着小桑过来给他扎针。

可小桑来他这儿的前一天,被叫到东宫了。

陈小桑规规矩矩站在太子跟前。

反正敌不动,我不动。

到底还是太子忍不住了,率先开口:“你与范大人家的伤患关系很好?”

陈小桑道:“我跟他很熟,他跟我不熟。”

太子不满:“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