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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下来!抄下来!抄下来!”

就在万籁俱寂之际,沿着教坊司四楼的窗户中,突然有一颗白发乱蓬蓬的脑袋探了出来,望着下方,大呼小叫,枯瘦如老树枝干般的双手,在空中狂乱挥舞不迭。

紧跟着,这老者仿佛是觉得连喊三遍也不过瘾,竟是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白绸裤子,纵身从窗口处跳了下来,如一张薄薄的树叶般,悄寂无声的飘然落地后,那枯瘦树枝般的手指头,便开始在地上的青石地板上,勾画起来。

“嘎吱……嘎吱……”

沿着老人的指尖,仿佛是有一道无形的气旋儿在高速旋转,碰触到青石,便立刻使其四分五裂,化作细碎的石粉,簌簌飞起,飘散天地之间,被一股风吹得无影且无踪。

“夜来宫调罢,明月满空山……鸟啼花落处,曲罢对春风……妙哉!妙哉!妙哉!”

一笔一画,勾勒完毕后,精赤着上身的老者,立刻仰头哈哈大笑,那阵阵笑声,畅快之至,仿佛是得见了人生第一大快事。

“得此好诗,岂能无酒!红娘,酒来!”

旋即,老者仰头,冲着教坊司四楼,大呼小叫道。

“砰……”

顷刻间,四楼窗户打开,一名青丝凌乱,玉臂纤纤的女子,手掩胸口,便从里面扔下来一口酒葫芦。

老者手一抬,便将那酒葫芦捏在了手中,仰起头,满满一壶酒,便点滴不剩。

“小子,你不错,从今以后,来这蒲柳巷睡姐儿,不必花一分银钱的,除我李淳风,便再多你一人!”

一壶酒喝尽,老者转头望着叶平,哈哈大笑,旋即,他如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上立刻满是苦色,拍了拍后脑勺,道:“苦也,苦也,我李淳风做不出你这等诗词,又不如你这般年轻,姐儿爱俏,我这把老骨头日后怕不是要花钱受嫌弃了!”

李淳风?!

叶平闻声,不由一怔。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而今执掌宗师会,分割宣和帝大权的宗师会领袖,便叫做李淳风!

同名?

还是同一人?!

“沈默见过李宗师!”

而在这时,沈默已是向着李淳风恭敬施礼,道。

不止是沈默,卫彻也同样向着老者恭敬施礼。

这一幕,让叶平哪里还能不明白,眼前这李淳风,便正是宗师会的那个李淳风!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和这位堂堂宗师会的领袖第一次会面,竟然会是在蒲柳巷中。

而且,对方向自己诉说出的担忧,竟然还是逛勾栏睡姐儿,要不要用银钱的问题……甚至,对方还在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抢了他在蒲柳巷里的风头……

不过,李淳风的担忧,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又年轻,生得又比李淳风俊,诗写得又更好,姐儿们喜欢他,自然胜过喜欢这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

“哈哈哈,沈黑狗你们这群泥腿子里面,倒是终于出来了一个没人敢说是泥腿子的人物!”李淳风没理会卫彻,而是看着沈默,轻笑着打趣一句后,望着叶平,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叶平。”叶平闻声,向李淳风抱拳道。

“叶平……这名字怎地这么熟悉……”李淳风闻声,微微颔首后,面露迷惘之色,少许后,盯着叶平上下扫视了几眼后,道:“你便是那个让莫天问死缠烂打着不放,让我写了道手谕求情的那个叶平?”

“正是晚辈!”

叶平点头道。

“有趣,有趣……”

李淳风听到此语,饶有兴致的看着叶平,抚掌大笑连连,眼眸中却是有讶异之色流露。

“坏了,怎地没穿上衣!”下一秒,李淳风朝着身上一摸,激灵灵一句,旋即,身形飘然而起,朝教坊司四楼飘然而去的同时,留下余音袅袅:“小家伙,诗写得不错,以后有空,可以来教坊司四楼红娘处,与老夫谈一谈诗词之道。”

几乎就在他话落下的瞬间,人已消失在了教坊司四楼,刚打开的窗户,再度关上,旋即,烛影飘摇。

“我们走!”

卫彻见状,闷哼一声,带着金吾卫便转身离去。

今夜,叶平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二品境重创三品的萧国平便算了,又险些搅扰起值夜者和金吾卫的大战,之后更是以钦差之名,让萧国平丢掉了性命,还一诗扬名,连李淳风这位宗师会的领袖,都为之赞不绝口。

若是他们这些金吾卫继续留在这里,除却变成陪衬叶平这朵红花的绿叶之外,再无其余选择。

“值夜者,散!”

沈默看着卫彻离去后,当即也跟着一摆手,向喜气洋洋的一众值夜者,沉声道。

叶平闻声,朝着曹铁山和二熊使了个眼色,便要混在人堆里面,尽快离开。

沈黑狗太可怕了,这么大个把柄落在他手里,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还是早走早了,死无对证的好。

“你准备去哪里?”

但叶平只是刚走了两步,沈默便已飘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一伸,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叶平的双脚,直接都拍进了青石地板中,再走不出半步。

也得亏叶平气血如汞后,身体强度远超常人,否则的话,这一巴掌下来,就能要了半条命。

“我正要去个僻静的地方等沈伯父找我……”

叶平心里暗骂一声,但脸上还是挤出了憨厚笑容,道。

他知道,落到沈默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否则的话,曹铁山和二熊这俩没义气的,怎么会一看到沈默下来,便不讲武德的丢下叶平,一溜烟儿朝人堆里赶去。

“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案!而且,是曹铁山和二熊逼我来的,我对这地方,没有一点儿兴趣……”

叶平憨笑一句后,见沈默脸上满是玩味之色,嘲弄看着自己,急忙大义凛然的正色解释道。

“查案,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竟还能一边听勾栏女子弹琴,一边去查案的!”

“而且,你说是曹铁山和二熊强迫你来的,他们莫不是打断了你的双腿,把你强行拖过来的?”

沈默冷笑连连,对叶平的话,连一个字儿也不信。

“沈伯父当真神机妙算,正是曹铁山那厮,打断了我的双腿,让二熊把我接过来……这两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实在可耻!”

可让沈默完全没想到的是,叶平一听到他这话,竟是一脸赞叹的望着他,竖起大拇指,由衷道。

这小子,不要脸了!

沈默闻声,立刻闷哼一声。

“沈伯父,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案,不知道你来勾栏是有干什么?”

但还不等他开口,戳破叶平的这些鬼蜮伎俩,让沈默所没想到的是,叶平竟是反客为主,先满脸好奇的向他询问道。

我来勾栏干什么……来勾栏青楼这种地方,还能干什么……

可怜月灵的娘亲死的早,留下我一个老鳏夫独守空房,我不来勾栏青楼,能去哪里呢……

沈默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这些话,却又如何说得出口,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今夜之事……”

良久良久之后,沈默的脊背似乎被料峭夜风压弯了一些,闷哼一声,望着叶平,缓缓道,声音甚至都忍不住有些嘶哑。

“下不为例!”

不等沈默说完,叶平便抢先开口,道出了沈默未说完的那半句话。

“当然,下不为例。”

沈默闻声,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但这话刚一出口,沈默便死死瞪着叶平,咬牙切齿,仿佛恨不能从叶平身上扯下来两块肉一样。

这臭小子,当真是奸猾之至,明明是自己要呵责他的事情,怎么着,现在反倒像是自己犯了错,然后被他宽宏大量,饶恕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