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正对着识字的小厮拓印过来的府试中榜名单叹气。
倒不是没中秀才。
而是区区秀才,榜单上他的名字赫然在五十多位开外。
不长脸啊。
孟星河一想到虞晚失落的表情他就愁死了。
阿大急冲冲的回来:“少爷,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了?”孟星河神色厌厌。
阿大喘着气:“我听这次的主考官和老爷说了,你的字迹别具一格,他们不懂欣赏,所以影响了你的最终得分呢。”
孟星河涨红着脸:“他们真这么说的?”
“嗯。”阿大点了点头,不清楚自家少爷这表情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孟星河气得把手中的毛笔给折了,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们是嫌弃他字写得差。
虞晚端着茶水过来,正要安慰孟星河他字其实写得不错,然而一不小心瞧见了书桌上他的墨宝。
虞晚默了默,道:“练字这种事情,没办法一蹴而就,但少爷你才习了不到一年就能有如此水准,已经很好了。”
孟星河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虞晚。
虞晚想了想,再道:“是他们肤浅,不懂透过字迹看到少爷满腹才华的内心。”
孟星河当即振作起来:“晚晚说得对,都怪他们这帮老迂腐只会凭字瞧人。”
其实殊不知府试的主审官也冤得很,你说说看,当朝太宰的嫡子去考府试也就算了,好歹同他们打声招呼,可偏偏呢,愣是低调得紧。
待到解封之后,他们才晓得太宰嫡子来参加了府试,且评判结果才堪居榜中之位,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当朝太宰的脸面么?
于是几个忙不迭来向孟元告罪,背上的汗都不知道出了几层。
幸亏孟元态度和善,只说一切都是规矩,照着几位原来评定的结果放榜,几人见孟元态度不似作假,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孟星河想通之后人就有些飘,嚷嚷着让虞晚陪他去外头玩,瞧会儿新来京都的戏台班子。
虞晚摆出一叠宣纸来:“可以是可以,只是府试后面还有院试,难道少爷想被他们用字迹不够工整驳回功名吗?”
孟星河捏紧了拳头:“那不行!我辛辛苦苦背得书做得题,不能让他们因为这个判我落榜。”
虞晚笑了起来:“所以少爷以后每日最少要练五十张毛笔字,争取把字写出少爷的风骨来。”
“五……五十张!”孟星河睁大了眼,“晚晚,这个……是不是有点……”
虞晚不看他,故意拿苏明学激他:“可是我听说,苏公子从前练字都是一天练一大缸清水呢,一直到墨把整缸清水染得看不见缸底才能停下来……”
“少爷,”虞晚歪头瞧他:“你不会……”
孟星河伸出手打断了虞晚,义正言辞道:“停!晚晚,你放心,我肯定会练好字的。”
说罢他就推着虞晚坐在一旁,认真临摹起书圣的真迹来。
虞晚眼里盛满了笑意,抚颊看孟星河习字的侧脸,不错,认真的小纨绔也很好看。
孟星河练了几个字,突然想起来:“对了,晚晚,原来你会打马球呀。”
虞晚对于这事早就找好了借口,“原就是为了迎合贵人的喜好学的,没想到那天派上了用场。”
说罢,虞晚看了眼孟星河,又垂下眼睑,面上略含落寞道:“虞晚并非故意要骗少爷,只是我怕少爷会计较……”
虞晚没说下去。
孟星河听得是又欢喜又心疼,欢喜是觉得虞晚还是在乎他的,心疼是心疼虞晚从前的过往。
他拿着笔偏头去看虞晚,眼里满是认真:“从前是从前,晚晚没办法选择从前。”
“所以和我一起朝前看吧。”
虞晚心弦动了动,可若孟星河此刻再看一眼虞晚,他便能看清虞晚脸上的神色究竟有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