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人营地之中,用兽皮和粘毛制作而成的帐篷搭建四处都是,武器相互依靠着放在可以随手拿到的地方,柴车上堆放的酒桶成山。
“咕嘟。”充当阿尔弗雷德使者的侍从,不小心斜眼瞥见,在一名身材高大的狂战士帐篷前,竖着的一根尖木桩上,
插着一颗血淋漓的人头,那分明是一名威塞克斯骑兵的脑袋。
此时,杂乱如干草的头发,空洞瞪大的双眼,张开的嘴巴似乎在无声的控诉,侍从为何不将他带离这恐怖的营地。
“呜。”忽然,
那名本来背对着侍从的狂战士,转过身来,
仅剩下的眼睛凶狠的打量着他,而狂战士的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
侍从慌忙将目光从狂战士身上移开,深怕对方因为发怒,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然后也插在尖木桩上,想到这里侍从忍不住的小腿发抖。
“怎么,你冷吗?”带领着侍从的瓦格斯回头,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淡淡的对侍从说道。
“哦不,不。”侍从连忙否认,自己可是带着阿尔弗雷德的和谈书信的使者,怎么能在维京人面前露出胆怯的神色,因此他只能强撑着摇头说道。
瓦格斯耸了耸肩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名侍从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方向正是古茨伦所在的位置。
当这名侍从带领着两名同伴,
来到了山涧前的时候,
乌尔夫等人便明白了对方是来谈判的,那面象征着威塞克斯国王的旗帜,在侍从瑟瑟发抖的手中微微颤动着,而侍从苍白的面孔,说明对于诺斯人他是真的害怕。
若不是王命所为,相信这名侍从宁愿远远的躲避开,这群如同恶魔般的维京人。
很快,瓦格斯带领着侍从来到了古茨伦所在的营地,而乌尔夫等人也早已经等候着。
古茨伦的帐篷前,一张从城堡掠夺来的椅子放在空地上,这一支军队的统帅古茨伦坐在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侍从。
“阿尔弗雷德要让我们投降?”古茨伦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清一口浓痰一般,含混不清。
“不,不是投降。尊敬的威塞克斯国王陛下,认为再继续战斗下去,对于我们双方都没有任何的益处,因此双方和平相处。”侍从身体僵硬,但还是清晰的将阿尔弗雷德的和谈内容,
清晰的告诉给了古茨伦。
“哦,
什么条件?”古茨伦看了看两边的诺斯首领们,
将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尊敬的陛下,愿意给予你们一千丹麦金。”
“一千丹麦金太少了。”
“至少应该给予我们五千。”
“没错。”
当诺斯首领们听见丹麦金的时候,双眼几乎都透着光亮,贪婪几乎充斥在他们的脑子之中。
乌尔夫听了却轻皱着眉头,阿尔弗雷德在并没有落入下风的情况下,突然,表示要与诺斯人进行和解,怎么看都不合理。
“陛下说了,价钱可以商议,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接受。”侍从看见诺斯人动心了,心中也是一松,只要这群野蛮的维京人愿意拿丹麦金,那么至少自己的小命今天是保住了。
“什么事?”古茨伦面露好奇之色,看向侍从询问道。
“陛下说了,为了昭显主的伟大和仁慈,希望你们的人能够放弃对于伪神的信仰,真心接受主教的洗礼,成为基督徒。”侍从轻吸一口气,缓缓而清晰的对所有人说道。
“什么?”当侍从说出此话的时候,诺斯首领们面面相觑起来,就连古茨伦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唯有乌尔夫的眼眸一缩,面容变得凝重起来,阿尔弗雷德代表的盎撒人终于图穷见匕,只是诺斯人是否能看穿其险恶用心。
带着这种怀疑,乌尔夫不由的撇向了众人,只见诺斯首领们虽然感到奇怪,但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
威塞克斯军营之中,阿尔弗雷德与伊萨克坐在染成红色的亚麻帐篷中,两人的面前放着一个棋盘,上面摆放着珍贵的橡木棋子。
“啪嗒。”阿尔弗雷德拿起一枚骑士,轻放在了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好棋,我的陛下。”伊萨克赞许的看了一眼,然后挪动着自己的士卒,看似在说明阿尔弗雷德的棋艺,但却另有所指。
“哦,你是怎么想的?”阿尔弗雷德支起身体,居高临下看向伊萨克,面无表情的询问道,似乎他那清瘦,深凹眼眶中的双眼中总是带着质询的目光。
“开始,我也以为陛下仅仅是为了传教,但是后来我一想,其实这未尝不是瓦解维京人的好方法。”伊萨克砸巴了一下嘴,抬眼看着自己的国王。
在伊萨克看来,维京人虽然战斗勇猛,破坏力十足,但是他们的社会结构却相当的简单粗野,这当然会形成强悍的战斗力,可是也会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
而现在之所以这群维京人还能相互协作,唯一联结他们的仅仅是那可笑原始的宗教,以及对于财富和土地的渴望,如果让其中一部分的维京人改信天主教,那么势必会造成维京人之间的纷争,扩大他们的裂痕。
阿尔弗雷德面沉似水的听着伊萨克的分析,拿起一枚主教的棋子,在右手三根手指之间把玩着,似听非听,眼睛却牢牢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陛下,我说的对吗?”伊萨克小心的对阿尔弗雷德询问道。
“改信的事情是主教提出的,不要胡乱猜测。”阿尔弗雷德将棋子放在一格上,身体舒服的向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对伊萨克说道。
“我明白了。”伊萨克垂下眼睛,似乎也在认真思索着棋路,但心中却觉得,一定是阿尔弗雷德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够向外伸张。
不过,伊萨克已经确定,这一步棋如果走对,那么古茨伦必将落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他们接受了洗礼,势必会动摇维京人的信仰基础,但若是古茨伦拒绝,肯定会遭到其他诺斯首领的怨恨。
“现在该看看,他们会怎么走?”伊萨克的嘴角咧了咧,鼻头甚至因为兴奋而微微渗出了汗珠,双眼仿佛透着光亮。
而此时,在诺斯人营地中负责传令的侍从,却只觉得小腿发抖,一股潮湿的水正顺着长裤的裤腿向下流淌。
他被吓尿了。
因为一柄锋利的斧头,距离侍从的脖子不过只有五六寸远,之所以没有砍在侍从的脖子上,仅仅是另一柄维京长剑,架住了这柄斧头。
“乌尔夫,你做什么?”那名伸出长剑的诺斯战士,睁着眼睛,盯着握着斧头柄的乌尔夫大声说道。
“古茨伦大人,还没有发话,为什么要出手?”
“可恶,乌尔夫我们让你负责作战,但并没有让你随意斩杀使者。”
其他的诺斯首领们纷纷对着乌尔夫怒斥道。
“古茨伦大人,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分明是盎撒人的奸计,他们企图分裂我们。”乌尔夫没有理睬其他的诺斯首领,而是回头对一脸惊诧的古茨伦说道。
“乌尔夫收起你的武器。”古茨伦的眉头紧皱起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是从座椅上站起来。
“乌尔夫,你是要与所有的诺斯人作对吗?”那名阴沉着脸,架着乌尔夫斧头的诺斯首领,大声的说道。
“谁敢动。”忽然,一柄锋利的尖刀正好抵住了那名诺斯首领的腰部,只要稍稍向前一送,就能轻易的刺穿皮革甲。
乌尔夫看了过去,只见瓦格斯站在那名诺斯首领身后,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