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陈颍了解,这个世界的衍圣公府也是孔圣传承,即使王朝更迭,衍圣公府依然是衍圣公府,哪怕外族入关,杀成尸山血海,却也不敢动衍圣公府分毫,甚至还要敬着、宠着,比之劳什子世袭罔替的****可厉害多了。
至于原因嘛,呵呵,只要得到了山东孔氏的支持,来自文坛士林的阻力就几乎没了大半,异族入中原想要登临九五,最难的就是收复民心,而民心所向往往是靠着文人引导的,可想而知,孔家的影响力有多大。
当代衍圣公已是暮年,三个儿子都不得他中意,只有唯一的嫡孙孔傕自小带在身边教养,颇得衍圣公喜爱。
都传衍圣公会越过儿子直接将爵位传给孙子,所以有不少人吹捧奉承,都叫孔傕为“小公爷”。
陈颍微眯起眼看着眼前之人,想必这就是那位孔家嫡传了,孔傕,呵呵,倒真是活像只孔雀。
见陈颍竟然不理他,孔傕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再次拱手道:
“陈公子若是为难,不如这样,我只对对联,不要那免费看书的奖励总该可以罢?”
“四哥,你别拦着我,我要过去揍他一顿,这孙子太能装了,还不要奖励?说的好像他一定就能对上来一样。”
陈温被陈浩拦着,嘴里骂个不停,他俩周围的人就像遇到了瘟神一般,纷纷退避。
也就是孔傕和他俩离得挺远,没有当场听到,不然怕是少不了一场大戏。
陈颍并不怀疑孔傕是否能对出下联,但他也觉得这只孔雀太爱装逼了,方才故意不上台,这会儿跳出来聚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表现的风度翩翩、胸有成竹,摆明了就是为了博人眼球。
殊不知哗众取丑罢了。
孔傕的把戏陈颍一眼便看透了,就连他后续会怎么做陈颍都一目了然。无非就是对上对联,然后风轻云淡地推辞奖励,再煽动群众,逼迫陈颍也要作出下联。
陈颍心中笑道: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孔兄是罢?既然孔兄有下联,自然可以来对,虽已过了时间,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方才萧兄的第二联也是过了时间才对上的,所以孔兄大可来对,奖励我们也会正常发放,只要孔兄有这个实力。”
陈颍决定陪他顽顽,看装逼犯装逼失败的表情,陈颍很有兴趣。
“孔兄,请。”
孔傕刷的展开折扇,在胸前轻扇着,笑道:“陈公子请。”
两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书案前,孔傕一收折扇,放进腰间扇袋儿中,向陈颍拱手道:
“献丑了。”
孔傕的字写得很不错,但是跟他的人一样张扬、锋芒外放。
孔傕敢上来自然是有底气的,结果也不出意外,凭他的下联足以登上书馆三层楼。
待他写好,陈颍面色平淡的高声念出,然后让陈沂和众人评判。
“古谈事,今谈事,古今谈事谈古今。”
陈沂短暂思索后笑道:“上等,可入三层。”
场下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纷纷为孔傕喝彩,陈颍也附和着鼓掌,他在等孔傕接下来的动作。
不出所料,孔傕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谦逊道:
“多谢诸位抬爱,其实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比之陈公子这副上联,我还是难以企及啊。”
立马有人问道:“这是何意?上联虽然精妙,但小公爷对的下联也是精妙绝伦,如何说是难以企及?”
“哈哈,小公爷就是太谦虚了。”
“谦谦君子,当如是也。”……
又是好一阵吹捧,孔傕摆摆手道:“诸位谬赞了,我非是自谦,而是真的自愧不如,陈公子这上联,‘春秋’二字不但一语双关,前后呼应,更是与先祖所作之《春秋》相关联,而我所作‘古今’二字,便差了一层,寻不到典故来关联。
我不如陈公子也。”
他这一解释,众人便明白了,纷纷称赞孔傕的诚实与胸襟。
忽然有人质疑道:“就算上联妙绝,可也并非就是陈公子所想,或许是从某本古书里寻到的,也未可知。”
陈颍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这波节奏一带起来,众人纷纷猜测议论起来,以颍川陈氏的底蕴,这上联的确很有可能是从古书中寻到的。
孔傕看向陈颍,笑吟吟道:“我相信此联定是陈公子所作,那些质疑,我是断不会信的。”
陈颍轻笑道:“那为了对得起你的信任,我是不是还得证明一番?”
“陈公子若是能让那些质疑之人闭嘴,想必和我一样相信陈公子的人会很乐意看到。”孔傕笑道。
“那不知我要如何证明呢?”
孔傕笑道:“不如陈公子当场对一则下联,我想应该足以让那些含酸质疑的人闭嘴了。”
陈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想,即便我对出了下联,也会有人说我的下联也是从古书中寻到的,孔兄,你说是罢?”
“这个,好像是有可能,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孔傕脸上笑容一僵,他正是打的这个算盘,陈颍对的下联不如他则罢,若是比他的好,便会有人站出来质疑陈颍的下联也是从古书中寻来的,反正陈颍是说不清的。
“既然我对与不对都说不清,又何必费力证明呢。”陈颍笑道,“再说了,我是主办方,又不是来与你们争名次、奖励的,有必要证明我比你们更厉害吗?”
“所以,这上联是出自古书还是出自我手,又何须纠结呢。”
台下众人一听纷纷觉得陈颍说的很有道理,难不成人家开个书馆,馆里的书还必须亲自去写吗?那些质疑的人显然是不怀好意来捣乱的。
孔傕有些急了,他没想到陈颍竟然会这样轻松化解。
“陈公子……”
“看来孔兄是真的很想让我也对这下联啊。”陈颍打断孔傕的话,笑道,“既然孔兄如此期待,那我也不好让孔兄失望。”
孔傕一愣,惊喜瞬间涌上心头,但很快又感觉到不对,陈颍答应的太痛快了,甚至他还未说出口,陈颍就答应了。
陈颍笑道:“我就不写了,直接念与诸位听罢,我这下联是:诗写意,书写意,诗书写意写诗书。”
很快便有人议论起来。
“不愧是‘颍公子’,这‘诗书写意写诗书’,丝毫不逊色于刚才的‘古今谈事谈古今’。”
“更厉害的是,陈公子都不曾思索,此等妙联便信手拈来,实在令人难望其项背啊。”
“你们懂什么呀,‘颍公子’这下联可比方才那些强多了,堪称完美。”
“此话怎讲?”
“四书五经你总该读过罢,五经便是‘诗、书、礼、易、春秋’,以‘诗书’对‘春秋’,岂不是绝妙。”
听着这些称赞陈颍的声音,孔傕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陈公子,马上就到恩科了,届时咱们再一较高下。”甩下‘战书’,孔傕径直离去。
陈颍也不在意,一开始他便知道这只孔雀是来装逼的,既然装到他头上了,那他很乐意一巴掌拍对方一个跟头,让对方长长教训。
至于恩科时的较量,陈颍哂笑: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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