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吸引杜婉目光的,不是那些种植田。
是田间劳作的几个姑娘,穿着庄稼人的短打,细皮嫩肉的,一个个有气无力地挥动着锄头,翻着地。瞅得杜婉心颤颤,生怕她们抬起的锄头,会锄到自个儿的脚。
杜婉从中见到了杜云蓉。
是了,这几个姑娘,被族长罚到山上清修三月。
所谓的清修是搬到山上住,没有下人伺候。天没亮要起来早课,然后下地干活,养鸡喂鸭,洗衣做饭,还要挑水砍柴,自给自足。
不会干活?呵!
饿死都没人敢来帮忙和送吃的。因为被发现,被罚者会罪加一等,帮忙者也会被牵连。
杜婉一行人上来,很快就被杜云蓉等人看见。
纷纷停下来,望着死对头。
杜婉笑嘻嘻的凑上去,挥挥小手帕,“嘿嘿,同志们辛苦了!姑娘们辛苦了!”
杜云蓉:“……”
这丫的笑得太贱了!真想把锄头砸她脸上去!
另外三个姑娘,正是上次去杜婉家赔罪的堂姐妹。
她们恶狠狠地瞪向杜婉。
有个青衣姑娘气极了,“杜婉,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害得我们都要受罚。”
“这可不关本郡主的事。”杜婉撇清。
杜婉意有所指地看了杜云蓉一眼,“别想把锅甩给我。如果我想向族里告状,也不会等到现在。”
几个堂姐妹疑惑,纷纷望向杜云蓉。
杜云蓉冷脸盯着杜婉,“反正和你脱不了关系。”
“哎哟,云蓉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杜婉叉起小腰,神气地扬起下巴道,“以为本郡主不知道,她们都是受你连累了。族长一开始只是叫你回族里,可没有她们的什么事。”
前面一句水分很大,后面一句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杜云蓉一听,就觉得不好了。
三位堂姐妹同时怒视向杜云蓉。
青衣姑娘火气很爆,“好你个杜云蓉,原来是你搞的鬼?!”
“不要脸啦,你拉我们下水,还告诉我们,说是郡主向族长告密。”另外有个蓝衣姑娘也生气了,认为自己这是被人当傻子耍了。
杜婉在一旁添油加醋,“对呀,贼喊捉贼呢。”
青衣姑娘,冲上去就对着杜云蓉一巴掌,“贱人!以为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就很了不起吗?还不是一样要被罚到山上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杜云翠!敢打我?你个疯子!”
杜云蓉看似温柔,动起手来一点不虚。
剩下的两个姑娘,和青衣姑娘不是亲姐妹就是堂姐妹,不用说了,当然是帮自家人。于是两个人开始拉偏架,嘴里一边嚷嚷着不要打架什么,一边抱住杜云蓉的手臂,让青衣姑娘打起杜云蓉来更顺手。
四个人捏架,打得难解难分,越打越火起。
不是扯衣服就是揪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杜婉在旁边瞅得双眼发亮。
哼,都不是好东西,敢算计她的呢?
不过,杜婉发现了族里的姑娘,都不怕杜云蓉?
杜云蓉是皇后得宠的侄女,落在外姓人的眼里,难免会有所忌惮。然而杜氏的姑娘只要不想从杜云蓉那里捞好处的,还真没必要忌惮什么。
这个底气的来源和依仗,正是杜氏的族规。
杜氏的族规,大大小小的,上千条,这惩罚是相当严厉的。好比杜云蓉她们这一次,由于杜婉没有受伤,在族中看来便是小打小闹,稍微有一点越界的,是她们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家人,仅是这样就要上山清修三个月。
最重要的是杜氏宗族底蕴深厚,存在的时间比大秦国都要久远。
皇后也是杜家女,不管她当了皇后,还是没当皇后,宗族还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去沾她的光。
沾光的人,只有她亲哥一家罢了。
所以,面对族规,连皇后都不敢指手画脚。
那次中元节宴会上,苏瑜想挑拨杜婉和杜云蓉的关系,杜云蓉当场怼回去,并不只是嘴里说一说,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哎哟,这个时候怎么能缺少瓜子呢。”杜婉看向凝琴。
凝琴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懊恼道:“郡主,没带葵瓜子。有冰镇过的西瓜,要不要吃?”
“吃!”
杜婉一下子乐了。
很快,她手拿着一块西瓜,一边吃着一边瞧戏。
名副其实的吃瓜群众,又当得不亦乐乎。
只是,还没打一会儿,被一个老妇人喝止,“住手。是不是想我去禀报族长,给你们延长清修的时间?”
“……不,不行。”
“肖婆婆,我们没打架,只是闹着玩儿而已。”
“是啦是啦,没打架。”
几个姑娘七嘴八舌,把打架定成了闹着玩。
老妇人严厉地看向杜云蓉,“云蓉丫头,你说,是打架还是玩?”
杜云蓉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说道:“肖婆婆,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不是真的打架。”
四个人一致说是闹着玩。
这件事,便掀过去了。
老妇人告诫道:“既然你们都说闹着玩,此事我就当你们是在玩。下不为例,除非你们想今年都不下山。”
“是,谢过肖婆婆。”
“肖婆婆告诫得是。”
“我们都听肖婆婆的。”
杜家三姐妹嘴儿特别甜,又会说话。
衬得杜云蓉都变成小可怜了,不起眼了。
杜婉瞅着这一幕,心里乐得不行。
杜云蓉不是嚣张么?哈哈!
肖婆婆的目光看向杜婉,走过去的时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郡主,您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事,上山来逛逛。你不必理我,当我不存在就成。”杜婉一见到对自己友善的长辈,就会化身乖巧小可爱的毛病又来了。
肖婆婆慈和露出个笑脸,“那郡主随意。”
“是是,我会随意的。”杜婉乖巧地点头。
从肖婆婆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杜婉在族里的地位不一样。
这让杜云蓉等人妒忌得差点发狂。
等肖婆婆走远了。
杜云蓉压下心底的愤然,小声地嘀咕,“不就是从祖祠里拿出一块玉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哟,还真了不起呢。”
青衣姑娘恰好听到她的话,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出身于杜氏嫡系,不像某人旁得不能再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