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灏想到当初朝堂上支持谢璋的人,谢家的势力比表面上查到的要深。可小姑娘的态度有些奇怪。
裴灏试探地问道:“婉婉,你对谢家想造反一事,怎么看?”
“从古至今,哪个朝代没人造反过?大秦国的江山也是造反得来的吧,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杜婉没有什么这个世界一定要姓秦的情结,“这是世道轮回,平常心看待就成了。”
“你就没想过阻止吗?”
“有什么好阻止的,没有谢家也会是别家。”
“……”裴灏沉默了。
说来他还没小姑娘想得通透。
大秦国的气数将尽,这对于某些势力来说就是一个机会。换句话说摆在面前就是一块肥肉,谢家人不去吃,也会有其他人去捡。
裴灏想到公主府,忍不住提醒:“朝廷若有动荡,公主府很难独善其身。”
“我知道啊。”
杜婉的淡定,出乎裴灏的预料。
今时不同往日,玉牌的传承让她有足够的底气。
以前她还遗憾怎么不像书中那样是个种植空间,直到她修炼过后才明白,传承远比空间重要多了。拿到空间只是借助外物,得到传承从而强大自身,才能真正的掌握自己的未来。
谢璋的野心,杜婉不带怕的,“裴世子,你觉得此次叛军为何乖乖投降?”
裴灏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是为何?他杀了几个人,是原因之一。乔启本来没真要起义造反,又是一个原因。杜婉从中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想到小姑娘的能力,裴灏终于明白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是没用的。
真正该担心的不是公主府,而是谢家。只要小姑娘还活着,谢家就不敢轻举妄动,别说公然去起兵造反。
裴灏没有再提谢家,跟杜婉聊起了旁的事情。
接下来杜婉一直陪着裴灏。
他睡觉之时,她就在旁边打坐修炼。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大夫又过来给裴灏把脉,再次调整了一下药方子。
杜婉亲自送老大夫出去,再顺便请教下裴灏的病情。
胡三终于找到机会跟主子禀报,“世子,穆公子调查过现场,从中找出一具成年男子烧焦的尸骸,无法确定身份。我们还在外面守着一夜,没见到有可疑的人出府。烧毁的院子正在清理,暂时没找出暗道或密室。”
这是没找到破绽或是捉到人。
裴灏沉思过后道:“派人盯着,再告诉思安,明面上就让乔启死了。”
“是,世子。”
胡三当即去传令。
收到消息的穆思安来得很快。
穆思安再次见到自家表弟,先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绷着俊脸一言不发。只是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裴灏,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矜贵的世子爷,斜坐在床榻上安之若素。
踏进来之时,他还见到世子爷正翻阅着一本游记。
裴灏让胡三给他上茶。
穆思安幽怨地看着他,“坐了这么久,你就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裴灏淡淡问。
穆思安颓废地背靠着椅背,“看不到我瘦了一圈儿吗?”
“没呢,倒是人精神多了。”裴灏睁眼说瞎话。
穆思安嗤笑,“这功力见长了,若不是说的正是我本人,差点我都信了。”
他又怀疑地打量着裴灏,“几天没见,你胖了?”
“婉婉说我瘦了,你眼瞎吗?”
“眼瞎的人不是你吗?”
“……”裴灏决定不计较他的无礼,看在他最近辛苦的份上,“有啥事儿赶紧说,等会儿郡主要来了。她不想我谈公事呢,老是怕我累着了。”
“是么?”穆思安听得牙酸。
“唉,我也拿她没办法呢,她就是太在意我了。”
“……”莫名听出点炫耀的味道。
穆思安不惯着他,“把你嘴角的笑收好,世子爷。”
裴灏淡淡地看向他,一副他说什么傻话的模样。
穆思安羡慕妒忌恨中,不想让他好过了,故意说道:“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和郡主已经退亲了,搞不好等你回京,公主府已经给郡主物色好下一家。”
裴灏:“……”不可能!
穆思安见到他的脸色有变,终于满足了。
造作呀,让你造作。
要不痛快就一起不痛快,他最近忙得几乎连睡眠都不成。典型的没对比就没伤害,他不否认见到世子爷后的心态有点崩了。
裴灏问道:“行了,这次过来寻我何事?”
谈到正事,穆思安端正态度,“是关于乔启的问题,您是如何想的?”
“不是没找到人吗?正常报上朝廷即可。”裴灏这种操作无功无过,是朝中的官员普遍的做法,就算日后乔启又冒出头,也不会有人说他包庇什么。
穆思安疑惑问:“你认识乔启吗?”
裴灏摇头,轻声道:“乔启的身世有点问题,是乔家人……”
穆思安猛地瞪大眼。
以前和镇国公府交好的乔家?
裴灏想到幸好不是谢璋出兵,不然对方可操作的余地就多了,“乔启的容貌和青竹有几分相似,很有可能是他堂伯的大儿子。若乔启被押送进京,凭那个长相,身世很难瞒住。”
这个问题涉及到好友,裴灏不得不慎重处理。
乔启还是收复裴琛的人,若是他押送回京后乱说,镇国公府也可能会招惹一身腥。
穆思安明白了,“这个关系太大了,需要谨慎处理。”
“嗯,又要辛苦你了。”
“……”
约摸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天气回暖,春暖花开。
西南收复叛军的捷报传回京城。
皇帝大悦,听说有赏赐。
同时传开的还有裴灏受伤的消息。
穆思安为了能替裴灏邀功特意把此事上奏,大概是说裴灏为了减少战乱和大秦国百姓的伤亡,冒险潜入叛军占领的太初县,将叛军的将领斩杀了大半,逼得叛军首领写下降书,让朝廷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夺回五个县。
洋洋洒洒一篇文章,看得皇帝都热血沸腾。
只是后来裴灏受伤一事,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有的人说他快要死;又有人说他侥幸救回一条小命却要长年卧床;还有人说他伤了根本,不能人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