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炽烤着大地,没有一丝清风,炎热的让人烦躁不安。
转眼到了中午,看守所的犯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动改造,陆续往各自的监房走去。
凑巧的是,葛林再一次遇上了肥胖兄弟三人组。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了趾高气昂,而是低眉谄媚地让葛林走在前面。
葛林进了监房,洗了把脸之后,看守所分发午饭的食堂人员就推着小车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看守,意在震慑犯人,保护食堂人员的安全。
十号监房的特殊还特殊在饭菜上不同于其他监房,相对来说比较丰盛,几乎顿顿有肉。
这是因为看守所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尽量让他们在死之前吃得好一些,就跟古代的断头饭一个意思。
食堂打饭的胖厨师推着小车打了一圈,最后来到十号监房,从下面一层取出专属于他们的饭菜分发下去。
分发的顺序就是按照进来的时间,首先是方平,其次是老二……,倒数第二个是老四野牛,最后一个则是刚进来的葛林。
葛林拿到自己的饭菜后看了看,一份米饭,上面盖着三个菜,一个是西红柿炒蛋,一个是红烧肉,还有一个是红烧茄子。
他笑了笑,看着还不错,又皱起鼻子闻了闻,特别香。
而就在他食欲大动,准备狼吞虎咽之时,旁边的黄毛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对面的野牛踹了一脚,整个身子朝着葛林压了过来。
葛林急忙一闪,堪堪躲过黄毛的身子,可他饭盒里的饭菜就没那么幸运了,大多数都散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黄毛见闯祸了,连忙爬起来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葛林没有言语,楞楞地看着饭盒里所剩无几的饭菜,脸色一点点地下沉。
监房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宁静,众人都在观察着葛林会作何反应。
可能会暴怒?然后抓住黄毛狂揍一顿?
可能会傻眼?就这么一直盯着饭菜?
可能会不悲不喜?面色平静地吃掉仅剩的饭菜?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的是,葛林居然捧着饭盒哭了起来。
众人傻眼了,就连塞进嘴里的饭菜都不再咀嚼了。
葛林一边哭还一边说道:“我都两天没吃饭了,这是第一顿啊,就这么没了,我的饭啊……”
黄毛连忙跑过去把自己还一口没动的饭盒给拿了过来,赔罪道:“葛哥,你吃我的,放心,我还一口没吃呢。”
葛林瞬间止住哭声,一把夺过黄毛的饭盒就扒拉了起来,如同一只饕餮。
方平摆出老大的姿态教训道:“老十,你看你一天天毛手毛脚的,怎么就不能稳重点!”
黄毛苦兮兮地捧着饭盒看着方平,那表情就像是被人凌辱了一样,恶心的葛林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连忙转过身去继续扒拉。
各打五十大板,和尚野牛也难辞其咎,方平转过头瞪了一眼他,“老四,你也是,你说吃饭的时候你跟他闹什么呢?”
“谁让他说我是和尚不能吃肉,还要把我的肉扒拉到他碗里。”
野牛委屈道,看着黄毛这个罪魁祸首在旁边幸灾乐祸,他就扬起了拳头恐吓,吓得黄毛赶紧别过头去求助方平。
方平一人瞪了一眼,做出了惩罚,“罚你们两人打扫监房一个星期,马池两个星期。”
众人都偷笑不已,打扫马池很简单,就怕你打扫完吃不下去饭,其中又以老六最为开心,因为今天刚好轮到他。
老六故意在两人伤口上撒盐,贱兮兮道:“那就感谢四哥和老十了,记得打扫干净哟!”
此话一出,野牛作势要打黄毛,黄毛要打老六,老六急忙躲避,众人笑着看戏,场面混乱不堪,犹如杂耍,时不时还有几句叫好声夹杂其中。
当然,乱世也有净土,就好比我们的葛林同志,两耳不闻监房事,一心只在扒拉饭。
“行了!”
方平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对着众人扫了一圈,眼光所到之处,那人连忙收起架势,低着头扒饭。
他于心不忍黄毛,就把自己的饭盒给黄毛推了推,黄毛收到暗示,兴冲冲地端着自己少的可怜的饭盒跑过来,从方平手中接过饭盒,又把他的交给方平,憨笑一声后转身再度返回自己的地方。
方平笑了笑,端起饭盒吃着所剩无几的饭菜,不到三四口,饭盒就见底了。
他起身刚要去老二、老三那里蹭点的时候,突然,头晕脑胀,脚步不稳,体内气血霎时涌了上来,跌坐在床沿,手中的饭盒“乓啷”一声落在地上,嘴角开始慢慢溢出黑血。
饭盒落地声惊醒了沉醉在饭香里的众人,抬头一看,都大惊失色,老大方平正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左胸,表情痛苦。
老二、老六距离方平最近,连忙扔了饭盒跑过去一左一右扶着方平的方平的身子,老六失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可别吓我们啊!你说话啊!”
方平刚要开口,一口黑血直接喷了出来,双眼一瞪断气了。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充满了愤怒。
老六扒开人群快步走到门口,死命地拍打着铁门,眼里的泪水流了一脸。
与老六同时扒开人群的还有黄毛,只见他一脸悲愤地双手攥拳,一脸不惧地来到葛林面前,一把拍掉了葛林手里的饭盒。
葛林的饭盒里只有一块肉,早在几分钟前,他就盯着那块肉,一直不舍得吃,可现在却被黄毛给打翻在地,先是一呆,接着便是满身的杀气飘荡而出。
但是这次,一向畏惧葛林如虎的黄毛,却没有后退一步,甚至是连眼皮子都不曾眨过一丝。
正当葛林要猛虎怒吼时,老六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我大哥不行了,快他妈的来人啊,……”
葛林先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疯的老六,接着又转头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一动不动的方平,他的脑子立刻炸了。
“方平死了?”
“那个对谁都很好,帮过自己多次,又求了自己一事的男人死了!”
“可他还没等到自己给他带来他女儿的消息呢!”
就在他冥想之际,黄毛拿情义壮胆子,化悲痛为力量,挥出刚猛势急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愣神的葛林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