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县令面容不怒自威,武者的气息喷薄而出,气运丹田,大喝一声:
“带进来!”
邢捕头退下,很快又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众县衙捕快,居中是被羁押的徐杰和刘存两人。
邢捕头抱拳道:“大人,人犯带到。”
K县令清嗯一声,目光落在徐杰和刘存的身上,道:“徐杰,刘存,你二人,给本官跪下。”
两人身后的捕快立刻一题两人的后腿,将两人给压倒在地,完全不讲一点昔日的情分。
两人仆一跪倒,就立刻嚎叫起来,“大人,属下冤枉啊,冤枉啊。”
刘存也喊道:“大人,我们冤枉啊,冤枉啊。”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徐杰和刘存的人品区别,一个是说自己冤枉啊,完全不管兄弟的死活,徐杰是自私的。
而刘存则不一样,他说的是,我们愿望,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确,他和徐杰都是被冤枉的,直到现在,他都还一直把徐杰当做兄弟。
只是,他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两人不停的嚎叫,都在担忧自己的小命,倒是还没有发现坐在一侧的悠哉悠哉喝着茶的葛林。
葛林,看着挫骨扬灰都能认得的两人,目光中的笑意正在逐渐变为阴冷。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杯口开始慢慢的裂开一道细缝,逐渐往杯底延伸。
“肃静!”
K县令听的脑瓜疼,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两人立刻闭嘴,而后,徐杰的脑子转的快,瞬间询问道:“敢问大人,我门可是犯了何错?”
刘存接口道:“大人,莫不是嫌这月的孝敬给少了?”
孝敬,他们每个月需要给K县令的银两,一般来说,一个月是一百两,如果要是被人抓了小辫子,闹到了K县令那,那就得看情况,增加孝敬。
这月还没给,就加在这月,这月的孝敬要是交过了,那就加到下个月的孝敬里面。
当然,他们呢这些最底下的捕快,不只是需要孝敬K县令一个人,还有什么县衙的县丞,主簿……以及他们的顶头上司,捕头。
卧槽!猪吗?这事怎么能在这说呢?徐杰暗暗吐槽。
果不其然,K县令大怒,再拍惊堂木,怒斥道:“胡说八道,简直是大放厥词,荒唐。”
他看了一眼左右,”来人,给我掌嘴二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公堂之内不可胡言乱语,给他长点记性。”
左右领命,立刻来到刘存面前,面色冷峻,不到一丝感情色彩,不由分说的扬起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吧掌声不绝于耳。
二十声之后,那人收手,恭敬的站回位置,趁人不注意,悄悄把手放到身后,甩了甩,别说,打嘴巴这虽然爽,但也是个费手的活。
真塔妈疼啊!
再看刘存,一张脸肿如猪头,一个鲜红的巴掌清晰可见,甚至有些泛紫,由此可见,那人是用了多大的力。
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刘存被绑缚着双手,擦不了,只能运用嘴部肌肉,可那肿胀的嘴巴,却让他使不上一点力,反而血水流的越多。
他想用舌头兜回嘴里,可效果并不明显,反而像一条伸着舌头的菜狗。
刘存艰难开口,“大人,属下知错了。”
没办法,嘴巴比人强,比起疼痛来,气节是什么东西。
K县令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冷哼一声,“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刘存顿时一凛,缩了缩脖子。
徐杰是个聪明人,问道:“大人,属下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大人示下,卑职一定该,立马就改。”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再看看你,刘存。K县令无声比较了一下。
但今天,不还意思,这套对我来说,不管用。K县令正襟危坐,“徐杰,你有没有做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一点面子都不给。徐杰抱拳道:“大人,我徐杰虽说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但我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耳濡目染您为官正直,两袖清风,心心为民的广阔伟岸胸襟,从来都是以您为榜样,绝不敢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这小子,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一手的好口才啊。K县令默默道。
徐杰继续道:“当捕快的这些年,我是一刻也不敢忘了您的思想指导,认认真真的办事,脚踏实地的做人,多年如一日,从来不敢懈怠,一直都把百信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绝没有做过任何欺辱百姓之事。”
徐杰伏地道:“还望大人明鉴。”
“还望大人明鉴。”刘存有样学样。
说的真好,要不是老子熟悉你们,知道你们是啥人,还真就相信了。K县令直接问道:“八年前,你们可曾收人钱财,殴打他人?”
八年前,这种事那么多,是那件事啊?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禀大人,绝无此事。”
嘭!
偏坐响起一声巨响,瓷杯碎片洒落一地。
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其中,以徐杰和刘存两人最震惊。
锦衣卫!
难道……是锦衣卫在搞他们?
两人都一前一后猜出了大概,要不然一向睁只眼闭只眼的K县令,怎么会突然对他们下手。
但是,令他们费解的是,他们只是两个小小的捕快,在K县令的眼里,都不会注意到他们,怎么会有锦衣卫会注意到他们呢?
这踏马的不科学啊!
这下,脑子灵活的徐杰,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缘。
葛林的相貌大变,两人没有认出来,如今威风淋淋,仪表堂堂的锦衣卫百户,就是当年那个被他们踩在脚下,一顿狂殴做后,还狠狠啐一口唾沫的那个脏臭小子。
葛林随意的抖了抖手,起身,理了理衣襟,笑容灿烂,缓缓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在他的气势压制之下,徐杰和刘存两人,竟然不由自己的颤抖起来。
这其中,葛林自身的气势和身上所穿的官服,各占一半。
徐杰咽了咽唾沫,道:“大人。”
刘存的胆子比较小,结结巴巴道:“大……大人。”
葛林在两人的面前蹲下,问道:“徐杰,刘存,你们两人在八年前,真的没有拿人钱财,欺辱他人?”
刘存看了一眼徐杰,徐杰没有看他,硬着头皮道:“大人,绝无此事。”
“那就好。”葛林笑道。
两人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在跟面前的百户大人表一表自己的中心,就看见面前的百户大人豁然变色,然后,一个逐渐放大的拳头就到了眼前。
嘭!嘭!
两拳之后,徐杰和刘存二脸懵逼,怎么这人突然就出手了。
两人越过葛林,看向堂前做的县令康大人,在他县衙里,公然殴打他的下属,那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啊。
就算对方是锦衣卫,也是不符合规矩的。
两人想要让K县令为他们主持公道。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康大人低头望着桌案,摆明了就是压根不打算替他们出头。
两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今日想要脱身,怕是不容易呀。
葛林又问道:“你们二人,确定没有在八年前,收人钱财,殴打欺辱他人?”
刘存瑟瑟发抖,不敢搭话,把头埋到胸口,装了鸵鸟。
你大爷的。徐杰见状,很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刘存,然后,对视这葛林,想要撒谎不带脸红,但他发现,在葛林的注视下,他根本就没有勇气说谎。
不行!我不能慌!他一定是在炸我,如果他有直接性的证据,就不会是这般问话了。徐杰心思如电,不敢对视葛林,死不承认道:“大人,绝无此事。”
堂上,K县令无语的看着徐杰,人家受害人就在你面前,还在那矢口否认。
徐杰鼓足勇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喝葛林对视着。
“好好好。”
葛林拍着手起身,“徐捕快,果然是一个正直的还捕快啊,本官佩服。”
哼!果然没有证据,是在框我,还好我意志坚定。徐杰暗自得意。
然而,就在这时候,葛林猛地面容冷峻,寒声道:“刘存,你可知罪?”
宛如平地起惊雷。
刘存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抖,伏在地上,颤声道:“属下知罪。”
完了!徐杰的防御崩塌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现在他被绑着双手,他一定要狠狠给刘存这个猪队友一顿老拳。
葛林满意一笑,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在八年前,做过欺辱殴打他人的事了?”
刘存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慌了神,看向了一旁的徐杰,但徐杰不看他,也没给他任何的眼色。
这个时候,人家都恨不得跟你撇清楚关系呢,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出主意,你咋想的。K县令饶有兴趣的看着。
无奈之下,刘存回过来,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大……大人,我没……没……”
“说实话,否则,大刑伺候。”
“是。”刘存被吓得肝胆欲裂,脱口而出。
葛林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在八年前,你承认你欺辱过他人,为了钱财?那你收受了多少钱的贿赂,又对受害人造成了什么伤害?”
刘存木然问道:“大人,你问的事哪件?”
葛林呼吸一滞,强忍住要把刘存给挫骨扬灰的冲动。
一旁的徐杰猛地瞪大眼睛,诧异道:“刘存,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恳请大人,立刻斩杀此獠。”
好一个甩锅!
刘存简直惊呆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杰。
明明之前还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插肋两刀的插刀教。
葛林不管,继续问道:“八年前,你们收了一个富商的一千两影票,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拳打脚踢,可有此事?”
刘存感觉自己被背叛了,气恼的道:“大人,是,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和徐杰干的,但是是他强迫我干的,他是主使,我百般劝阻,他一意孤行。”
我槽!
徐杰瞪大了眼睛,以后谁要是在跟他说刘存是个脑子不好的,他踏马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徐杰立刻反击道:“大人,他说谎……”
“够了。”
K县令坐不住了,在要是看下去,这两狗咬狗,咬出来的事越多,他这个当上司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再说了,葛老弟的要求是打的半死,既然两人一已经认了,也就没有在审下去的必要了。
“来人,徐杰和刘存二人,收取贿赂,渎职,二罪并罚,打六十大板,罢免捕快一职,永不录用。”
言罢,K县令看向葛林,询问道:“葛大人,你看如何?”
“可以。”
六十大板,足以要了两人的大半条命,而且还被罢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们作为从犯,收到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差不多了。
听到K县令的宣判,刘存腿一抖,瘫坐在地上。
徐杰则不服,还抱着一丝侥幸,继续申辩道:“大人,我冤枉,我冤枉……”
“冤枉?”
葛林轻笑一声,满脸鄙夷。
徐杰立刻不服道:“敢问大人,您说我收取贿赂,欺辱他人,可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只是凭刘存的一面之词,未免有些难以服众吧?”
葛林再次蹲下,拍了拍徐杰的脸,然后伸出手,一把扭住对方的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到顶点后,又猛地摔下,右脚同时踏出,狠狠踩在了徐杰的脸上。
徐杰双手撑地,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葛林的脚就如同一坐小山,压的他根本起不来,额头的青筋暴起。
葛林冷冷道:“证据?你问我要证据?那我问你,这个动作你熟悉吗?”
轰!
徐杰的脑子瞬间爆炸,一个坚强觉强的十二岁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他!
徐杰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不再挣扎,眸子里的亮光,慢慢暗淡下去。
同样的孩子身影,也出现在了刘存的脑海里。
他木然的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葛林,很难把他和八年前的那个脏兮兮的瘦弱男孩子联系到一起。
这怎么可能?
八年前,那个被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用了八年时间,居然成为了锦衣卫的百户大人。
今天,他是来复仇的。
刘存的眼泪流了出来,若果他能想到有今天,他一定不会像当初那么干的。
葛林也注意到了他,没有任何交流,一口唾沫飞出,正好落在了八年前他吐自己的地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莫大的讽刺啊!
周围的一众捕快,尤其是邢捕头,都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有了徐杰和刘存的前车之鉴,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莫欺少年穷。
八年河东,八年河西,指不定以后谁辉煌。辉煌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
葛林抬起脚来,在地上蹭了蹭,仿佛鞋底踩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K县令挥手,几个负责打板的刑门小吏立刻走过来,准备完毕后,抡起大板,噼里啪啦的一顿大板落下。
因为葛林在旁边,所以他们打的极为卖力,几乎没一板子都是铆足了劲。
徐杰和刘存的惨叫声响彻县衙。
葛林坐在偏坐,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足足换了三次人,才打完了六十大板,徐杰因为常年空虚,在四十几板落下后,便当场被杖毙。
刘存倒是挺过了,但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屁股上面早已稀烂一片,血肉模糊,没有个一年左右,恢复不过来。
K县令道:“念在他们曾经也是县衙的人,你们便把他们送到各家去吧。”
“是。”
邢捕头领命,带着几个心腹立刻带走了一人一尸。
“退堂。”
所有人依次退下。
K县令笑问道:“咋么样?葛老弟,消气了吗?”
葛林淡淡道:“两个从犯而已,真正的仇人还没有收到惩罚呢?”
说完,他不往对K县令抱拳道谢:“康大哥,多谢。”
K县令摆摆手,“没关系。”
而后,又问道:“那那家富商,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死!”
葛林笑着说道,但语气却冷的让人感觉到了冰天雪地一样。
K县令皱着眉头道:“葛老弟,这……”
葛林又拿出一沓银票,放到K县令的面前,笑道:“所以说,这不还得多仰仗大哥嘛。”
K县令大笑道:“贤弟,你看,娄山娄员外一家死在土匪手中,怎么样?”
妈的,老狐狸,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想要来直接侵吞娄员外的家产啊……但,管我什么事。葛林点头道:“大哥,我觉得甚好。”
K县令笑逐颜开,把钱推给葛林,道:“贤弟,这钱我不能收,你拿走。”
葛林按住K县令的手,把钱又推了过去,笑道:“大哥,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大嫂的脂粉钱,还有侄女的嫁妆钱。”
K县令哈哈大笑,“那就更不用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太客气了。”
葛林道:“哎,还是要的,再说了,我还有事要求大嫂呢?”
“兄弟,你说。”K县令一副你只管说的表情。
但办不办就不知道了。
葛林笑道:“就是,我不是该还有一个奶奶吗?我这当百户了就更没有时间去看望她老人家了,所以我想……”
不等葛林说完,K县令一拍胸脯,“兄弟,放心,你的奶奶,那就是我的奶奶。”
“那就多谢大哥了。”
“客气。”
道别之后,葛林朝着葛家庄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