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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心智如海,深不可测,又能自控,很快压下繁杂心绪,道,

“明霞真人,刚刚你无礼之言,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涉及你自己的亲传弟子,却不能不校准相关。

你究竟是答应为此战做证人,还是不答应呢?

若是不应,我孟家昭儿也省得麻烦,不过可惜了你那弟子的志气。”

明霞一张脸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孟家兄弟两个一唱一和,无非逼迫他下注。

若是不应,瞧不起自家弟子,史思明虽然肉体无损,但志气恐怕会被挫折殆尽,整个人直接废掉,若是应了,又实在没有把握,真是让他为难。

还有,若史思明败了,难道将来真要给孟家小儿当牛做马?

一时间气不愤,愣在原处,却又拿不出个主意。

这时,火龙洞的明音女道眸光如洪波,清音袅袅道,

“机会难得,若只是两人之战,让咱们这么多人作见证,未免小题大做,不如多些人参加,让小辈们互通有无,印证所学,对于自身的修行,必有极大好处。

赵老前辈,您老这次带来的两个孩子也颇为出色,不如一起下场展示一番。”

孟昭目光平静,极为稳重守礼的立在大堂当中,见这明音女道相貌姣好,兼具少女之清纯面容,少妇之丰腴身材,虽非绝色,也堪为清丽佳人。

本以为她也就是武道厉害,想不到颇有几分急智,将两个人的约战,直接论调为后辈子弟们切磋表现的舞台,如此一来,就算孟昭赢了史思明,对这位史少侠的打击也不会太大,这是考虑明霞真人爱护弟子的个性而提出来的。

而一旦将此事性质从私斗变为公开切磋,那么私下博赌之事也就无从谈起。

当然,这并不影响孟昭和史思明之前的约定,毕竟他们还有私仇在里面。

那白发浓髯的老者点点头,抚须赞道,

“好提议,火龙洞乃是武学圣地,孟家也是源远流长的武林世家,说来倒是我赵家根基最浅,有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显然赵康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他这话也不假,火龙洞位列十三家之一,虽然有占据开国红利的嫌疑,但本身的确是武道大宗,毋庸置疑。

孟家赤旗令也是天下闻名,孟神通当初也是宗师中的佼佼者,力压枪王赵牧,可见厉害。

当然,更兴奋的还属在堂下站着的一众小年轻们。

他们初生牛犊,正是血勇好战的时候,有这个机会,全都自信满满。

至于不自信的,到时候也可以视而不见。

反正明音的用意很鲜明,这舞台是用来展示自己的,又不是用来暴露自己短处的。

若是自觉武功不济,完全可以不上场,又没人拿刀逼着他们。

如此一来,孟继祖和孟弘道也不好继续阻碍,只能带着众人往附近的演武场而去,疏散里面一些正操练的孟府武士,腾出地方来。

横纹条石打底,修建的方方正正,约有横竖十五米方圆的擂台前,一杆高逾五丈的木杆耸立,顶端一面赤色大旗迎风飘展,在阳光照射下仿佛流溢的火焰,威风赫赫。

擂台四面,各有七层台阶通往擂台中心,东西两面则摆放特质的木架,上面摆满各样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质地出众,寒芒闪烁。

平日里孟家豢养的武士多可以来此操练对战,也可以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绝非样子货。

一众先天高手在孟家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端坐,小辈们则乖巧的站在身后。

孟弘道两手轻轻拍击,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他身上,问道,

“明霞真人,咱们该如何打?是你那弟子和我家昭儿打头场,还是压轴?”

明霞看了看自家弟子,见他双目炯炯,眨也不眨的钉死在孟昭身上,气息起伏,显然迫不及待。

脸色有些难看道,

“他们之间打过一场,相互之间多有了解,便让他们两个先上场吧。”

他也是无奈,早晚其实没什么分别。

孟弘道哈哈一笑,骄傲的看了眼始终淡然自若的孟昭,毫无迟疑道,

“好,那昭儿你便先和那史思明先做过一场,不要大意。”

孟昭点点头,也不说话。

足尖一点,双手背负在身后,飘摇之间已经落到宽阔坚硬擂台的一端,静默而立。

他这身法看起来也只是寻常,既不极速,也无腾挪之妙,非要说出个一二来,用稳字形容最贴切。

但身法乃轻身之术,却又和这种意象相悖,让一些火龙洞弟子面露不屑。

明霞将史思明叫到身前来,叹口气,眼神闪烁,几番犹豫,终究没说什么丧气话,最后还是鼓励道,

“思明,你在我门下所学多年,不但有天赋,且勤勉不休,以同龄人而言,武学已经登堂入室,这次你也不必有太大顾虑,放手一搏就好。”

说罢,他想了想,眼睛瞥到两侧的兵器架子,转头问道,

“孟继祖,我这弟子所学驳杂,拳法,掌法,指法都会,还粗通剑术,不知能否使用兵刃啊?”

他这话倒也不错,他自己就修行不少师门绝技,教导郑克邪修行柔云荡日剑经,对剑术自有研究,史思明耳濡目染,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对武人来说,兵器乃杀伐之器,增幅自身实力。

以剑器对阵赤手空拳者,总归是占据一定的优势的。

就像是神兵优于劣兵,有兵器又强于无兵器,都是一种正常的强弱对比。

但事无绝对,全看武者自身。

拳压天下的猛人历朝历代都不在少数。

孟继祖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到擂台上的孟昭,见他点头,便同意史思明用剑。

史思明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知道自家师傅为了让他赢,也算是豁尽老脸。

心中一沉,也没再说什么,转头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的长剑,长约三尺三寸,剑身刻着细纹放血,绝对的凶器,而非架子货,便蹭蹭蹭的迈上擂台。

在过程中,他竭力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均匀,所有压力负担,尽数缓解忘却。

眼睛里,只有那不动如山,负立如长枪大剑的孟昭。

上一次他败了,心不服,口不服,这次,他要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