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晓嫣拿到的第一个名签，写了有十个名字。从粗使丫鬟到运送的车夫，从宫门守卫到永宁宫签收人。
墨晓嫣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特殊的，犹豫再三，还是把煮沸后的牛乳做成奶茶，分别送给了纳兰馨、赵月琴和太子。
“你们一定要看着他们全部喝下去，就说我等着她们反馈口味。主动告诉他们这是宫里最新进来的牛乳，口味醇厚。”
端坐着看三个宫女领命离去，墨晓嫣瞬间又塌了腰驼了背。若是牛奶真的有问题，那墨晓嫣送出的无疑是三杯毒药，所以她生出一种害人的恐惧。
不多时，三个宫女先后回到了永宁宫。
“如何？”
“回娘娘，皇贵妃并无异样，尽数喝下，还称赞口味独特，还说……”
“什么？”
“说宫里的好东西果然都在永宁宫。”说完，宫女的头更低了。
“还真是她的性格！”
“赵婕妤先是皱了皱眉，闻了闻味道。小口啜饮，一盏茶的功夫才喝完。感谢淑妃娘娘惦念，盛赞口味，说既有乳香又有茶香，口味独特。”
墨晓嫣联想了一下赵月琴的脸，举止优雅，言辞得当，滴水不漏。
“太子谢淑妃娘娘惦念，一口气尽饮，便要奴婢退下。并没有说口味如何。”
墨晓嫣这是第一次和太子打交道，还是远程过招。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又等了一会儿，暖橘回来了。
“赵婕妤叫了太医。”暖橘附耳低语。
墨晓嫣眼光一凛，语气冰冷的问道：“确定？”
暖橘点点头说：“浮萍不方便出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今日并不是太医月巡的日子，是特意派人去请的太医。”
墨晓嫣点点头，又下了一道命令：牛乳用尽了，尽快补下一批。
这么说，主要是怕牛累着。
牛乳再呈到墨晓嫣面前的时候，墨晓嫣又仔细看了名签。两次的名签一比对，名字和官职都一样，唯有泥封后运送的人的名字写的丑了许多。
“着人去把这个叫陈五的马夫查查，看看是谁的人，查得越细越好。”
暖橘不解，但还是照做。
墨晓嫣则把牛乳里加了些糖，又一次送给了先前那三位。
“记住，观察表情，询问口味。”
墨晓嫣特意把三个宫女的顺序换了一下，以免观察的时候代入主观印象。
依然是墨晓嫣明着派人送，暖橘暗地派人盯着，看看有谁在永宁宫宫女离开后传召太医。
三位没有任何破绽，连赵月琴都不曾犹豫分毫，喝了个干净。更没有太医出现。
“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暖橘问。
“最好是惊了！”墨晓嫣说的很冰冷，“名签的字，可是自己写的？”
“回娘娘，粗使下人没读过书，名签都是他人代写。”
“若是如此，名签的字迹变化不应该太大，可马夫陈五的名签字迹，比上次难看了许多。不像是代笔的人所写。”
暖橘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院子里有扑腾翅膀的声音。
墨晓嫣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看着暖橘匆忙的背影，墨晓嫣心想：“也是可以在后宫里用鸽子的身份了。”
信鸽的纸条是墨晓嫣亲自打开的，上面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
“这什么意思？”墨晓嫣把摊开的纸条给暖橘看。
暖橘眉头皱了皱，按照她在宫里的经验，这四个字翻译过来就是“此人已死”。
“这马夫，怕不是死了？”暖橘直抒胸臆。
墨晓嫣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是宫里呢，露头就秒。就不能是冒名顶替？”
暖橘不懂“露头就秒”，也能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低下了头
“奴婢自幼在秦王府服侍，后来就进了宫，确实没想到有人敢冒名顶替。按照宫里的惯例，此人定是活不成了。”
“宫里确实可怕，要不宅斗和宫斗是两个流派呢！宫里的关系可比内宅复杂多了。”墨晓嫣说着废话，试图捋顺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墨晓嫣基本已经认定是赵月琴害她了，她也基本确定现在是查不到太多线索了。
正发愁呢，乱麻里闪出一点光亮。
“我想出宫一趟，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对女子而言，自然是马车最快。”暖橘回答。
一个时辰后，墨晓嫣就出现在了长安街头。她只带了一名侍卫，直奔房敬辉那里去。
“让那胖子来见本宫！”
“淑妃娘娘如此着急，是为何事？”房敬辉小心询问。
“那你别管，肯定不是胡来，只管叫人便是。”
“房敬辉！胖子是皇上借调来的，不方便让我直接管理，这才中间插了个你。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见房敬辉犹豫，墨晓嫣厉声呵斥！
“是！下官这就去办！”
墨晓嫣茶还没喝完，狄怀仁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震惊，二人面对面相处就更自如了。
“丞相府有牛乳特供给永宁宫，有人通过牛乳投毒谋害本宫皇儿。”墨晓嫣把事情连同她打草惊蛇的举措跟狄怀仁说了一遍。
“如今名签上的陈五查无此人，本宫想弄明白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受人指使？亦或是，有人假装陈五？”
狄怀仁听完，头更大了，贤王的资料他还没消化完呢，更别提侦查思路了。这又来了新的麻烦！
“本宫知道你为难，本宫要你记住，在本宫这里，活着最重要，孩子出事了，我也就不用活了。”
三个“本宫”一个“我”，墨晓嫣相信他能懂。
狄怀仁不语，只是直起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
墨晓嫣也不说话，对着他的眼神看了回去。
“下官定竭尽全力！为淑妃娘娘扫清障碍！”狄怀仁抱拳行礼。
墨晓嫣松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
“尽管去查，有事儿就提我的名号。”
顿了顿，墨晓嫣又说：“那就有劳狄大人了，我欠你的是还不清了。”
狄怀仁客套的感谢一番，就离开了书房。
墨晓嫣一个人在书房发了会儿呆，也起身回宫了。
发呆的时候，主要是想“查无此人”四个字，狄怀仁也适用。而当她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可怕，就回过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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