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确实如方时景所预料的那样,能勉强听到那一点点法宝里传出来的声音。
她的记忆里没有方时景这个名字,但是对方的语气,似乎以为只有说出这个名字,她就会知道他是谁。
比起名字,他的后半句倒是让她明白了他的身份。
在这片封闭的黑暗世界里,哪里会凭空多出两个人,分明就是从别的机关滑道上转移过来的。
“可我不认识你啊?为什么要借你们站?违反了规则,不止你二人会被推进深渊里,这条机关滑道上的所有人也都难以幸免,我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林倦反问。
“掌门,你在跟谁说话啊?”刘媛和李钰都听不见方时景和徐阳的声音,更看不见他们,还以为林倦又抽风了。
自称来自林家村的林倦,再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阿景,她翻脸不认人!她居然说不认识我们!进混元秘境前,我们还在街边捡过她呢!”徐阳难以置信地道。
方时景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林倦不可能是那种人,她就算不想帮他们二人隐瞒,怕被他们拖累,也不会故意装作不认识,以她直来直去的性子,只会直接拒绝他们,根本不会来这些拐弯抹角的套路。
“你不记得我们了?新弟子试炼的时候,桃花夭突破封印的事你还记得吗?”方时景试探着问。
“桃花夭?你是那个谁……”
“对,是我们!”徐阳听得林倦要记起来了,十分高兴地接上她的话。
“呵,骗你们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桃花夭!”林倦无情地戳穿道。
徐阳:“……”
他们说的明明是真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他们真的在撒谎一样。
“林道友,你的风灵根还在吗?”徐阳开始怀疑这里这个林倦是假冒的了。
“我的风灵根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林倦身边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让她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林家村的林倦,她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是错的。
但是对于一个笨蛋来说,特别是林倦这种格外自信又固执的笨蛋,旁人怎么说哪有什么要紧,她始终相信自己那一套林家村的身份。
而这也是碎星派众人头疼的地方,他们每天都在试图让林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是碎星派掌门,可惜她的耳朵就跟漏风的一样,无论他们说多少遍,这些话还是从她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了。
“你是假冒的吧,林道友不可能这么对我!”徐阳心碎地道。
方时景心下也不是没有怀疑,林倦这般翻脸不认人,不是眼前这个林倦是假的,就是她失忆了,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徐阳想分辨一下这个林倦是真是假,可惜林倦压根不乐意搭理他,都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这样一来他也就无从判断了。
“林倦,你我乃是结拜兄妹,你竟然说不认识我,难道是失忆了?”方时景也想验证一下,他没有像徐阳一样直接拿事实去问林倦,反倒先捏造了一个谎言。
林倦坚决不认,多半是个假扮的,若是失忆,就该犹豫怀疑一下。
林倦要真的失忆了,他也可以借着这个假身份,先留在林倦旁边,免得她将他们赶下去。
“我义结金兰的姐妹多了去了,您是哪一位?”谁知林倦来了一句,直接堵得方时景语塞。
“不是姐妹,你结拜的兄弟里有没有……阿景怎么说也不是姐妹。”徐阳纠正道。
虽然应该是挺紧张严肃的场合,但是看到方时景也碰了个软钉子,徐阳就莫名想笑。
“我亲哥只有一个,大姐也只有一个。其余兄弟姐妹,无论是表的堂的还是结拜的,我都不熟,你不要同我攀关系。”林倦道。
方时景:“……”就不会好好说话这一点上来说,这个林倦一定是真的吧?
“你亲哥和大姐又是谁?倒是未曾听你提起过。”方时景自以为已经认识了林倦,但此刻从林倦的口中听到她提起其他人,又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知道她是碎星派的林倦,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修炼之人,凡间的牵挂早已斩断,照理来说是不问凡尘过往的,但是如林倦这般年纪的年轻修士,踏入修炼之途的年份尚短,真正能代表她身世的,正是凡尘过往。
她的喜怒哀乐,所作所为,大抵都会受未拜入门派之前的那些过去之事的影响。
“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他们二人很好认,衣服上都绣着月亮,你也许见过他们。”林倦回答。
“阿景,衣服上绣月亮的,那是白月楼吧?”徐阳问。
方时景点了点头。
“你哥哥姐姐都进了白月楼,就你一个人进了碎星派?你就不想和你哥哥姐姐一起?”徐阳奇怪道。
以林倦的实力,想进白月楼绝非难事。她都失忆了,都还能记得那两人的话,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是颇为亲近的吧。
“那也许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兄长和阿姊,而只是她错将那两人认成了亲人。”方时景道。
“林倦,你要相信我,我与你有些交情,绝不会害你。你可能听我说一说关于你的事?”
白月楼的弟子虽然大多为人正派,品性方面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对方被林倦误认,却没有向她澄清,令方时景多少有些担心,那两人会不会别有居心。
林倦倒在路边的时候,方时景尚且愿意拉她一把,如今自然也不愿看她被人欺骗。
“我的事?又要说你和我结拜过的事吗?”林倦问。
“我想和你说,三个月前的事。就从梅雪真人开始说起。”方时景道。
而从方时景的口中说出“梅雪”二字时,林倦那副敷衍的模样才微微收敛了一些。
这两个字,她以为是她大姐的名字。
可在她心里更深处,又隐隐知道,这个名字本该属于另一个人,一个响起时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的人。
即便不愿想起,以她的性子,又偏偏想要探究一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