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陈平快速把突围的消息告知了冒顿，冒顿和父亲头曼单于一合计，从剩下的十万人之中挑选了五万精锐之士，将缴获的大量精良甲胄全部交给他们。
有了这批甲胄，这些士卒的安全性要高了不少。
至于剩下那些士卒，则就看运气了。
起初，头曼想要夜晚再突袭，但冒顿却不支持。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对周围不熟悉。
白天尚可沿着道路前进，但夜晚，周围能见度降低，谁敢保证前进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
父子二人商议许久，最终决定在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准备突围。
他们合计好，但却将这个消息瞒着许多匈奴贵族。
反倒是吵着嚷着要和匈奴人决一死战为口号，而大举调动士卒在营前集结。
月氏首领连续吃了几次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冲锋在前。
为了体现自己对盟友的人道主义，头曼将挑剩下的三万士卒和月氏部落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支五万人的冲锋军。
月氏首领虽然还有些不确信，但见匈奴人这一次自己冲锋在前，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心，打算最后再相信一次头曼。
但他不知道，这是他毕生最为愚蠢的决定。
两军阵前，赵刚举着一个长筒，眯着眼望着前方的匈奴大营。
“怎么样了？”蒙毅有些着急。
他也算是饱学之士见多识广，但方才赵刚拿出来的一个物件，让他真的震惊了。
如此小的一个圆筒，居然能清楚的看见数千步之外匈奴人的一举一动。
这要是每个秦军战将配备一个，恐怕斥候就真的无用武之地了。
“我猜的不错，这些匈奴人果然是有所行动。”
“他们打算进攻？”
赵刚摇摇头：“我看不然，他们这样子，更看起来是打算逃跑。”
“逃跑？”
蒙毅望着那人头涌动的匈奴大营，对面明明是在集结队伍，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何来要撤退的模样。
“我要是没猜错，匈奴人中恐怕是起内讧了。一部分人打算逃跑，为了能够突围出去，故而让这些士卒作为垫背的，阻挡我军的追杀。”
蒙毅微微愣神道：“匈奴人好狠的心，这可是他们自己的族人，说舍弃就舍弃了？”
赵刚反倒是比较释然。
汉人和匈奴之间的战斗，足足持续了数百年之久，一直到了匈奴人最后的政权北凉被灭之后，匈奴人就彻底被其他民族同化，最终彻底消失。
数百年的历史中，匈奴人的狡诈与刻薄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伟大的民族，弱肉强食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若是这个都无法做到，匈奴人也就很难在草原立足，不断壮大。
如今他们舍弃了一部分人，看似是很残忍，但这些被舍弃的，必然是匈奴部族精挑细选出来的弱者。
牺牲弱者，成全强者，使得部族不断壮大，这是千百年来都不变的真理。
“决不能让这些匈奴人遁走。”
赵刚看着蒙毅问道：“你有办法？”
“我已经提前向雍城和栎阳发去了文书，告知他们快速调兵截断匈奴人的后路。如今匈奴人遁走，只有北地这一条路，只要我们沿途追杀，他们仓皇逃窜，必然死伤惨重。”
赵刚摊摊手：“既然已经决定，那你就执行吧。”
“你不去？”
赵刚用一副傻子般的模样看着蒙毅。
“我去干什么？这两军征战刀剑无眼，稍有不慎，我可能就是小命难保。况且，我又不打算和你抢功劳，你带兵打仗，我回去睡觉。”
蒙毅一阵无语。
都说赵刚是国士，但在蒙毅看来，国士应该都是和商鞅白起那般不惧生死的人。
可赵刚的身上压根没有一点点能和他们匹配的。
胆小懒惰，唯己是从。
他虽然有自己的优点，但和缺点比起来，这些优点似乎都有些自私。
“行了，最多我让人给你准备好庆功宴，等你回来为你接风。”
蒙毅连忙打住，脸上显露出一丝无奈。
这一次大战，他们损失的可不是简单的几座城池，一些金银。
他们损失的是帝国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局面。
军制和田亩制度的改革，使得天下百姓正在归心，百姓对秦国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
但这个时候，匈奴人打进咸阳，必然会让秦国在天下百姓心中高不可攀的模样有些影响。而且，从咸阳逃出去的六国王族，这些人一旦回归故里，想让他们和普通人一样过下半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些人的心中只有复兴邦国，只要有一分成功的可能，他们就会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上去。
远的不说，就拿魏韩两国。
燕赵想要复国恐怕还需要一些难度，毕竟这两国故土上秦军实在是太多，他们只要复国，等同于直接撞在秦军的枪口上，想不死都难。
但魏韩两国原址上的秦军如今因为匈奴人入侵的缘故全部调入关中，防御空虚，稍有动静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蒙毅很清楚纵然击败匈奴也不能洗刷自己犯下的错误。
故而，不求有功但求还能做到无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