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事情一步步来
看到堂下因为自己废奴一议而有些骚动的大秦重臣都再次安静了下来，嬴政笑容渐敛。事情要比自己想像的难的多啊，但是如今废奴一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提前为之了。
这个事情并非是嬴政突发奇想，而是远在洛阳的赢刚给他提的醒。
原本赢刚是想等将六国遗族的复辟叛乱彻底解决完之后再行废奴之事，但是经历了这一次中原大战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秦国的内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团结。
攘外必先安内，既然要再次东出，就必须将本来看似平和的环境彻底击碎。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废除私奴，将人口全部编丁入册。
“我大秦如今百废待兴，关外还有山东六国未决。好在如今列国实力受损无力再和我大秦开战，中原腹地以及山东各地皆归于平静。朕要废奴籍。不是要从诸位爱卿手中抢私奴，而是为了让我大秦有足够的人力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能够在平定天下之后，有足够的力量应对即将南下的匈奴人。”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北边的匈奴人一发不可收拾，实力越发强悍，如今已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大秦各地，经过连年乱战。民生凋敝，人丁不兴，如若再遇天灾，怕是就要赤地千里乱象横生矣。此刻中原各地无数的土地需要人去耕种，大秦需要足够的人丁来整顿这满目苍夷的神州沃土。
嬴政又说道：“可如今大秦人丁已然驹在册，每户人丁也只能耕种那些土地，剩余的大量土地荒芜，该有谁去耕种？只有那众多藏于诸位爱卿、大秦众多世家富户中的私奴，诸位爱卿以为然否？”
废奴之事，他考虑了太长的时间。
也深知，废奴基本上牵扯到大秦的上上下下各个方面。一旦提及废奴这事，就基本上等于他皇帝在挖如今大秦上下所有有点势力有点家业之人的祖坟了。
但是，如今废奴这事，他又不得不提出来，不得不做。
只不过，是把这个事情提前了许多。
秦国腹地现在有两种情况。
一方面是无数的百姓进入关中，一方面是秦国关中之地并无太多耕地。
嬴政这一次巡视关中各地，一路所见太多的肥沃土地因为无人耕种而成为荒地，杂草丛生。
大秦不是没有土地，而是无人耕种。
百姓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一个能让他们安心耕种、休养生息的环境。
秦国可以鼓励百姓开垦荒地，但对于那些实力强悍的世族来说，这样的举动不过是给他们助长实力。
用不了多久，这些荒地也都会被他们慢慢吞并。
如今，好不容易整个中原各地已经安宁。嬴政想来想去，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关中数万世家、富户以及朝中众多大臣府中的那无数私奴了。
只有把这些人口全部编入国册，由国家统治，如此才可以消除很多隐患，又可以增加国家的赋税。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沉寂。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愣头青，不可能因为皇帝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就真的任他将自己祖坟给刨了。
私奴，关乎到每个显贵、世家的切身利益。
一旦同意，所有人的身价就要立马缩水一大半以上！
那个时候，自己的损失谁去弥补？找皇帝弥补？那还不如自己去找把刀子将自己的脖子抹了来的干脆。
众臣都不说话，大殿的气氛沉闷之极。
李斯正准备起身说话。
“今日废奴之事，诸位爱卿当好好思量一番明日再议！”嬴政看到他的动作，连忙抢在李斯之前开口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今日只是对这些大秦数一数二的一干重臣打个招呼而已，也就是打个预防针。表示自己要在废奴一事上动手了。
把风放出去之后，他相信明天整个咸阳都会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那个时候该站那一边，不该站那一边，朝中众臣心中都会有一个思量。
而真正的妥协和较量都要在私下完成。
他还没想今天就在这议政堂之上就将这废奴之事给谈出个结果，那样的话他也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这朝中各个大臣的能耐了。
比较这个事情牵扯到所有人的利益，若是一下子让他们给出答案，恐怕大秦内部就会因此分裂。
他是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下将这些人都扫平，但是扫平之后呢？又该如何？所以，慢慢来，大家都好。
嬴政的目标很简单。
第一步，只要有一半多的人做出让步将人口交出来，这个策略就算成功。
往后怎么走，到时候再慢慢看。
听到皇帝没有想今天就就这废奴之事议出一个结果，堂中众臣包括李斯都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今天不一定要谈出个结果来，那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大殿中沉闷的气氛因为嬴政一言，而转瞬变得风轻云淡。
“废奴之事，诸位爱卿下去之后多多思量一番！为大秦计，为朕计！”胡亥沉声道。
“臣等遵旨！”
这一次应命的声音就要响亮和整齐的多了。
“如此甚好！再来说说第二件事，关中土地测量如何了？郑爱卿？”嬴政将眼光停驻在郑国的身上。
“回陛下，关中土地已经全部测量完毕！”郑国起身对着嬴政躬身一礼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嬴政这真的是赶尽杀绝啊。
若是没有测量，大家还可以虚报一些数字，说不定蒙混过关。
但现在既然已经测量了具体的数字，想要蒙混过去恐怕就不容易了。
到时候，嬴政必然要将人口和土地捆绑在一起。
他们想要守住土地和人口就越发困难。
“嗯，田亩测量之事暂且停下。详细信报你拟好奏章，明日交于朕吧！”
“下臣遵旨。”
在嬴政询问郑国之后，也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环顾所有人说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朕乏了。不过，如今关中各地疫情以解，诸位爱卿当各司其职，尽快将关中各地耕种之事补上，如今为时不晚，还能赶上秋种。”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