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跟个孩子任性妄为,你给岳家递了休书,一时是痛快了,那以后呢,你一个女子该如何生活,你考虑过吗?”
宋父给宋母使了个眼色,宋母抬手抹了把眼泪,表情是宋月月的记忆里未曾出现过的温柔与慈祥,看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冷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了。
“你母亲说的对啊,现在这世道女子生存艰难,更何况月月你,哎,这克夫的名头让外人怎么看你啊。”
宋父那一副为娇钺着想的样子真真是有点恶心到娇钺了。
人,都有两副面孔吗?
“你啊,还小,不懂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危害,要为娘说啊,还是回家了。你父亲,你兄长都会庇护于你,不要为了争一时意气害了自己一辈子啊。”
娇钺翘起腿一手杵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宋父宋母打感情牌,无趣到让娇钺想打哈欠。
间或还分神想了想,是不是以后,她遇到了她的父母,他们也会这样殷切的与她说话,还是会漠然的擦肩而过。摸了摸左手拇指蔓延出去的三根红线,娇钺撇了撇嘴,轻嗤了一声。
宋父见娇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隐晦的给护院们使了个眼色。众膀大腰圆的护院齐齐往前一步走,那气势,不得不说,还挺足的。
娇钺却差点笑出声来,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带着不屑与嗤笑,轻易的让人浑身血液上涌。
直起腰身来,素手拍在桌上,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巴掌厚的实木裂了开来,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
“哎。”
拍了拍手,娇钺的神情有些无奈。
“也亏的我近些年来养生了,不然啊。”
说着还可惜的看了宋父宋母一眼,惊得宋母抖了几抖,眼神游离。
弹指间,面前膀大腰圆的护院们跪了一地,捂着膝盖不停叫疼。娇钺撇了撇嘴,站起身来。
“哎,你说,你们怎么总是不听我的呢,我看起来很仁慈吗?”
娇钺歪了歪头,搭配上宋月月那张大家闺秀的脸倒是有几分娇憨的感觉。努了努嘴,伸手拿过宋父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玉石摆件。握紧,松开,玉石粉末从指缝纷纷扬扬的落下,在桌子上铺了一层碧色。
“好歹也是‘我’的父母,便再容忍一次吧。”
每到这个时候,娇钺就叹息自己的改变。
哎,我怎么这么仁慈呢。
抬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瞬间清出大片干净的区域。走过的时候,长裙裙摆扫在地上,轻轻柔柔的。
门大开的时候,一个人影跌了进来。
娇钺直接笑出了声,蹲下身食指点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打量。
“既然来都来了,给你们留点礼物吧。”
娇钺不顾宋杰的懵逼脸,戳了戳无双。
【宋月月怎么收拾的宋杰来着?】
无双翻了翻书,无比淡定的回复娇钺。
“嗯,重礼才能看出我的情谊啊。”
娇钺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低垂了眉目的时候,宋杰从下往上仰视她,看到的是满满的冷漠。
迈步的时候,脚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娇钺面不改色的离开,浑然不顾身后传来的痛哭声。
【你为什么这么凶啊?】
娇钺的举动吓到了无双,以至于说出的话都软绵绵的。
【有吗?我只是把他的未来提前了而已。】
大家闺秀的一张脸再也没办法让无双觉得温暖,她想起了现代世界中人类常说的一句话,叫做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盒子永远不知道猫是死是活又或者处在某一个特定的状态。而娇钺就是,不到下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又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
那么,小主人知道吗?
无双不知道。
【如果世界是个故事,你一定是话本里最喜怒无常的坏人。】
【谢谢夸奖。】
娇钺摸着左手大拇指,笑的眉眼弯弯,眼神却无比冰冷。
父母到底是什么呢?
娇钺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血缘上的兄弟姐妹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
娇钺打了个哈欠,加快脚步往客栈去,想想接下来就要跟师兄一起去远行,唔,想想就开心。
因为太过开心,当天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残影,或者一阵风从身边吹过。
到客栈的时候,岳青柏仍旧保持着娇钺离开时的姿态,未曾改变过。娇钺无来由的想起了曾经见过的泥塑,泥塑娃娃被摆在台前,不动不笑没有生命。
娇钺难得的有些慌,她走到岳青柏面前蹲下身子自下而上的打量岳青柏。
无双觉得奇怪,为什么娇钺有那么多张面孔,狠厉的残暴的茶兮兮的喜怒无常的,却总是在岳青柏面前最是温和无害的。
“今天天气正好,我打算去街上买些东西,下午我们出城,你想好去哪了吗?”
岳青柏从怀里掏出地图仔细的铺平,伸手点了点东边。娇钺记得那里是桃花盛开得地方这个时候人应该很多,谷里的风景很美,但太孤寂了,活物满打满算就两。
“好。”
“我们一起出去买些东西吧。”
“嗯。”
岳青柏应了一声,将白伞递到娇钺手中,娇钺顺势握住了岳青柏的手微微用力将魂拉了起来。岳青柏借力站好,一打眼就看到娇钺直直的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臊眉耷眼的看着有点可怜。
尽管如此,一出门,娇钺迅速的打开那柄大伞,略显宽大的伞面将岳青柏档的严严实实。
青天白日的打着一柄白伞着实是太吸引人的眼球,一路上不少人对娇钺行注目礼,娇钺仍旧我行我素,最终还是岳青柏先受不了太多人选择了回客栈才终结了这次逛街。
看娇钺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店小二殷切的走上去打算接过,却被娇钺轻巧巧的躲过。到了楼上房间,收好伞,一件件的摆好只给岳青柏看,那黏黏糊糊小女儿的情态让无双都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