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淡淡地一笑之后,再对他们给予了时间上的要求:即刻开始。
见无从躲避,阿布思率先表示反对。其理由也就是那些,比如族属都是没有学识的人,众人都是习惯了旧事旧法等等。
宋通再看向骨力裴罗和克罗多,他们也立即附和,说是的确如阿布思所说。
“或许不能立即详细,但我可以派懂得如何操作的突厥人,去帮同罗人、仆固人、回纥人,以及黠戛斯人。”宋通微笑着说道。
这岂不还是让突厥人来统治我们吗?我们明明获胜了的,怎么可以这样?
三人更加表示反对。
宋通再说道:“汉人说‘三人行,必有吾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此道理天下大同,尽可不必多有猜疑。”
三人再也没有借口,只得在面面相觑之后,有气无力地说:“愿意进行改革。”
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像是呆傻人那样,甘心为他人驱从。之所以有听命于他人的状况,除了威权就是敬仰。
阿布思等人说族属内的人都是野蛮人,这个借口显而易见是不成立的。
他们现在不同意也不行,因为还有宋通可以借助火器营的力量,“帮助”他们推动改革!
这三人里面,黠戛斯人的领袖克罗多的心里,稍微安定一些。因为他率领的族众的活动地盘,距离大唐实在太遥远了。
本想借着道路遥远而安享世外桃源一般的往日风光,克罗多听到宋通接下来的命令,就再也没有侥幸心理了。
阿史那博恒接到宋通的指令:自率三千兵马,再和郑德淳、嵬飞猿、可斡朵利等人一起,带领五百火器营兵将,继续向西北进击!
这个管理团队的人员组合,很明显,宋通也是用心的:这些人不会结成反叛联盟,而只会认真去落实命令。
阿史那博恒迟疑地问道:“那边都是在风雪中游牧的野蛮人,相对于突厥人更还不如。与他们征战有何意义?”
宋通既然是穿越过来的,自然是知道的:那些此时,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当中,都是远远地落后于大唐的野蛮人,未来将会驾驶几条帆船,就把汉地欺凌得体无完肤。
一直喝西北风的极寒之地的人,更是远道而来,说是汉地乃是他们的。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如此,那就早早地对他们进行文明的启迪,让他们最先懂得先进文明的诸多好处及厉害!
阿史那博恒接下命令:服从突厥式改革的,就由郑德淳等人进行指导;不服从的,尽可以火器说话。
郑德淳原本就是流浪四方的人,对于远征极寒之地,倒也没什么顾虑。但他有疑问的是:我们这么费力地帮助他们从野蛮人,进化到文明人,值得吗?
“值得!”宋通肯定地回道,“教导他们以汉字、汉书,让他们来长安考试。优秀的可以在文明世界做官。最起码,还可以进行合理的远途贸易。”
嗯,这就对了。只有以文化趋同,才能使得再大的矛盾,也终将化为毛毛雨。
远征军出发,别说阿布思、骨力裴罗,现在的克罗多,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必要认同大唐和番使宋通将军的命令,这人更还身负漠北爵的勋职。
内可联络大唐作为后盾,外有火器营的凶悍武械,广袤的荒野之地,只有遵从宋通的指令。
这些蛮族领袖,倒也有个美好的期望。那就是,如果事业美满,可以把自己的头像镌刻在他们心目中的神山——乌德鞬山的山崖上去。
骨力裴罗和克罗多应命后,转回所在地盘。阙特勤在宋通的指令下,派部分突厥人里面,文明一些的官员去到他们的所在,进行改革的指导工作。
漠北尽成诸族欢洽的天地,宋通也就率领剩余的唐军,准备返程了。
从大唐开元二十六年末,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之后,已是大唐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8年)的初夏了。
部伍严整,宋通率领的唐军在后,阿布思的部众在前引导南返。
旗幡飞舞之处,阙特勤与宋通叙话道别。此时他已经伤势痊愈。经过精心救治,他的腿上还是留下了残疾。
不过还好,骑在马上,他还是驰骋自如的。
站在大唐和番使的大旗下面,阙特勤感慨地说道:“宋将军,有这次的交往,草原大漠中,必能实现你的愿望。本族安详,诸族欢洽。”
宋通点点头,环视着无边的天地。
风吹草地见牛羊。
这是多么祥和、优美的人间画卷!
自从有了人类,彼此为食物和生存空间就开始了不断地争斗。可那时是野蛮人不是吗?那时的各种技术,比如渔猎、耕作、游牧,都很稚嫩不是吗?
随着各种技术的不断完善,为什么还要在残恶的贵族们的,无耻的谎言中,去进行莫名的、残忍的厮杀呢?
这是这个蓝色星球内的,唯一的相互残杀得如此激烈的物种,同时又是拥有最高文明的物种。
这不是极为荒诞和可笑的事吗?
以改革突厥事务为蓝本,宋通对诸族的融合、和睦的美好前景,充满信心。
再对阙特勤略作祝福、嘱托后,宋通就驱动青骢兽,挺直着腰板,在部伍的前呼后拥之下,向南面的大唐方向启程返回。
之所以有这份自信,宋通是对自己掌握着,此时这个世界诸多欠缺的先进文明。
拥有这些,他自然是信心百倍。
阙特勤目送宋通的身影远去,再施一礼。他心中暗道:如此改革之下,大漠草原若要想恢复原来的,诸族之间的相互仇杀是不可能的了。倒也好,突厥人也能去到大唐长安去考进士、做官。这毕竟是值得的荣耀的事!
南返的路程中,陈晖总是眺望南面不止。
宋通不禁问道:“陈七兄是想要回家了吗?”
陈晖默默地点点头,看向他说道:“将军之妻,此时也早就产子了。”
宋通听罢,心中生出无限温情:是啊,娇妻崔静怡不仅产子,这个还不知道是男婴还是女婴的孩子,应该都能坐起来了。
想着就是心里温暖,他长呼口气,自顾笑了。
“曹世宇前去劝安禄山前来,有报道说已经启程前来。可是,”陈晖低声说道,“此时我们都要返回了,他们那里却还是行进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