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听闻集市街上有人闹事,便多加派人手,势要将这生事之人拿下。
看着从街角转过来提着刀朝着自己冲过来,夏灵赶紧将小包子推到了仲楼的身边。
她道:“今儿我是跑不掉了,你也不要为我得罪了人。我儿子你先帮我带着,等我出来了,就去接他。”
说完她大步迎上去,不顾身后小包子的哭喊,冲着那领头的衙役伸出了双手,“是我闹事,带我走吧。”
仲楼怔愣地看着追着夏灵而去的小包子,两步上前把小包子抱了起来,冲着前面的夏灵喊道:“我叫仲楼!仲家老二!等我安顿好你儿子就去救你!”
夏灵回过身子,冲着仲楼嫣然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尽管后来才想起来他看不懂。
这一回眸,看怔了仲楼。
尽管她身上穿着洗白的粗布衣裳,未施脂粉。
可这回眸一笑,临去秋波流光溢彩辗转,绛唇映日,风情绕眉梢,却惹得他春心一动,心潮久久难消。
“你放我下来!你也是个人牙子!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娘!”被扛在肩上的小包子捶打着仲楼的肩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见仲楼依旧扛着他往前走,便直接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疼地他嗷嗷叫。
“你这小崽子!老实一点!”仲楼抬手轻轻地拍了下小包子的屁股,“若是还想小爷去救你娘,便消消停停,勿要再闹。”
仲府湖亭。
春风澹荡,吹起一层波光粼粼。
余音袅袅舞姿蹁跹,亭子正中立着的大香炉中,从镂雕的炉盖下冉冉升起一缕缕香烟,氤氤氲氲烟雾飘摇。
一缕缕烟如丝带般挂在舞姬的身上,随着舞姬水袖一挥,便将那清雅芬芳为赏舞的贵人献上。
身坐高处的贵人纷纷赞叹道:好香。
今日此行,叫做赏香。
名为寓意,其一是因直接闻香太过浓郁,会使人头晕目眩多有不适,便由着那舞姬绕在香炉旁,舞为驱散香中馥郁。其二是因焚香时第一股烟难以品鉴到这香真正的香气,便由舞姬的长水袖散香,再送入贵人鼻息。顺带又能赏舞听曲。
贵人们近些日子最爱之事,今日是仲家老大仲维做东,从异国淘来一块齐香,传闻能再其中闻到果子露水与花香交杂气味。
顺便搬上来一坛他父亲宝贝的玉芙蓉。
人人夸仲维有排场,设宴大方华丽,真是排得上偏星贵宴前几名。
仲维被夸得脚底发飘,挨个敬酒寒暄,许久后才红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了身着白杏色秀虎锦袍江清寒旁边。
江清寒转过头,淡漠的目光打量着仲维那张猴屁股一般的脸,“玉芙蓉是太傅大人珍藏许久的宝贝。”
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目光迷离的仲维打了个嗝,咧着嘴傻笑道:“是啊!我爹不肯拿出来。咱们出征之前,我就想着,如果老子回来,定是要把他那宝贝给开了!给各位兄弟尝尝宝!”
俩人相伴军营许多年,亲如兄弟,仲维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也是见惯不惯了。
江清寒将酒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杯中鲜美香醇的玉芙蓉,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太傅大人,会拿你的脑袋给他的玉芙蓉陪葬。”
仲维闻言,直接耍赖地一斜身子,躺在了江清寒的腿上,撅着他那大嘴唇子,眨巴着含着春水的双眼,声音娇滴滴:“若是我死了,江兄可会胸痛?”
胸痛?
喝得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知你急着找死。”他低下头,手紧紧地捏住仲维的喉头,“今日才知,原来你对死在我手里的执念,还这般深?”
“错了错了。”仲维被掐地生疼,直接醒酒从他腿上弹起来,手揉着脖子,“你我兄弟一场,情同手足。你必须帮我解灾,只若将凛凛娶了,我爹一高兴,玉芙蓉也就当做喜酒,被我提前喝了。”
江清寒:“……”
仲维正色,借着酒劲儿说了自己想说了很久的话,“我妹妹等了你这么些年,如今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江兄,可千万不要辜负她。若是你辜负了她,咱们这兄弟也就没得做了。”
“威胁我。”江清寒眼中闪过不悦。
“怎会。”仲维又给江清寒倒了一杯酒,露出笑脸,“只不过是在劝。你知晓的,凛凛的幸福,在我心中,是比天还大的事儿。你们本就有婚约在身,成亲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你家的姨娘此时当家,仗着她是皇妃的妹妹,便对你始终欺压。若你娶了凛凛,便就是拔剑削掉那姨娘的脑袋,皇妃也是不敢出声的。”
“大哥!大哥!”
两人没有结果的对话被远处一声呼喊打断。
仲维同江清寒抬眼朝着声音望去,只见着仲楼怀中抱着个小孩儿,正在桥上一边喊一边向着他们这边来。
见到那光头。
江清寒目光一紧,不自觉地起身迎着仲楼走去。
“见过将军!”仲楼忙不迭地将小包子从怀里放下来,转头看着屁股像是黏在了凳子上还不起身的大哥大喊:“大哥你帮我看着这孩子!他娘被抓了!我得去救他娘!”
他娘,怎会被抓了?
“人牙子!坏人!你们是一伙的!”小包子哭着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再一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江清寒,吓得全身一哆嗦,大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刚跑出两步,就被江清寒追上,提着衣领子把他带了回来。
江清寒一手提着张牙舞爪挣扎的小包子,一边看向仲楼,沉声问道:“他娘在何处?”
“将军识得这人?”仲楼此刻也喘匀了气息,发觉江清寒认识这小光头,便顿时起了警惕心,“将军还是把孩子交给我,毕竟我受他娘的嘱托,答应好好照顾这孩子。将军还是继续赴宴,享乐为好。”
江清寒瞥了一眼仲楼,“他你无需管,他娘你也无需管。正巧你大哥开了玉芙蓉。你自幼便爱吃喝玩乐,再不去尝尝,怕是都被分光了。”
说完,他直接拎着小包子离去。
“将军!”仲楼追上去,手拉住了小包子的手,目光不比以往,甚是执着,“不瞒将军笑话,今日我见这孩子的娘亲一面,便对她生了情。日后我是要娶那女子为妻的,就不劳将军多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