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脱掉脚上的草鞋,黑黑的脚丫踩在床铺上,叉着小腰,瞪着圆眼,奶声奶气地喊:“你是谁爹!”
江清寒:“我是你爹。”
小包子:“我爹死了!你也死一个!”
江清寒:“……”
他捧住小包子的脑袋,认真地看着小包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睡觉,你若是肯乖乖睡觉,明早我会让人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小包子瞪眼:“我不稀罕!我就要娘亲!我要回家!”
吵吵嚷嚷大半夜。
前院儿的动静在漆黑的夜里,直接传到了后院。
江清寒的亡父的遗孀徐姨娘被吵醒,皱着眉头,细细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动静,“小巧,这是不是孩子的动静儿?”
小巧开门冲到院子里,随后又快步地跑了回来,对着姨娘点头,“是孩子。咱们少爷那院儿传来的,怎么会有孩子的动静儿?要不奴婢去看看?”
徐姨娘垂着眸思索许久,不由得想到七年前。
随后又快速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呢。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若说那女子是否能有身孕都是两码事。
若真是有了,一个黄花闺女也是不敢生下来的。
“罢了。”她疲惫地躺回床上,“明日去他那院儿瞧瞧就是了。小姐的药今日都吃了?”
小巧点头道:“吃了。”
回到他们那个破旧的小家,夏灵将家里所有的原材料都装到了车上,又把家里的枕头被子所有的衣裳叫人往车上般。
跟来的随从看了一眼被子,“夫人,这旧衣服旧被子倒是不必了。府中都给夫人和小少爷备好了,无需带这些。”
不带怎么能行?
不带怎么能显示他们母子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品德。
夏灵没有迟疑,捧着枕头往马车上装,“带着。这些衣裳都是小包子喜欢的,这被子枕头也是小包子睡习惯的,上面有他的味道。”
随从见她执着,也就不再劝。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白日里给化妆的张夫人住处。
夏灵自己先下了车,拿着欠人家的一罐子棕色妆粉,敲开了尚书府的大门。
下人听了夏灵的来的原因,便领着她进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为她沏茶,等着张夫人过来。
她又要了笔墨,扭着身子在矮桌上写着白日里教的张夫人化妆方法。
“吱嘎”一声,门从外面推进来。
张夫人见着趴在烛台前写字的夏灵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听闻你被抓走了,可是我家老爷今日去赴宴,此刻还未归。原打算同我家老爷说说,想法子把你救出来的。”
“见过夫人。”夏灵起身,笑眼盈盈地对着张夫人行礼,见着张夫人脸上的妆还好好的,没有斑驳晕开,便更踏实了,“谢过夫人好意。有好心人将我救出来了,我惦记着白日欠夫人的一瓶妆粉,所以特此送来了。”
“你这姑娘,心眼真是实诚。”张夫人坐在丫鬟摆过来的椅子上,“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明日夫人便叫丫鬟按照这上写得,给夫人您打扮就好。”夏灵递上写好的化妆方法,有些疑惑,“可是脸上难受?”
“不是不是。这脸好得很,我找你是好事儿。”张夫人一改今日初见时的高傲,伸手拉起夏灵的手,亲切至极,“我瞧着你手艺好,听闻若不是旁人砸了你的摊子,你怕是很快就卖光了你的脂粉。不过你若是明日再去,兴许那摊子又被砸了,我听闻是那仙水阁的老东西做的手脚。我琢磨着,不如我给你弄个铺子如何?”
“这不敢。我初来乍到,也没那些钱的,夫人。小本生意做做还好,这一旦弄铺子,我担不起这些钱的。”夏灵惶恐。
“有我呢!”那张夫人眨眨眼,脸上带着少女般地俏皮,“我出铺子,你就只管卖你的胭脂水粉。若是赚了呢,你每月分我三成,你若只得了本钱,便不必给我。若是赔了呢,便全算在我自己的。你后面依仗着我,水仙阁那老家伙自然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她看着夏灵仍旧一脸犹豫,便再三劝说:“我看好了你这生意,如今你可是将方子给我了。若是你不肯,我就将这方子全说出去,叫人都学去,如此你便连生意都没得做。”
这一番“威胁”倒是逗坏了夏灵。
她噗嗤一笑,“夫人是大善人,如何能堵死我的路呢?不是我不肯,只是觉得似我占了夫人的便宜,叫夫人吃了亏。”
“哪有呢!我高兴来不及呢。咱们府中的份例都是死的,再加上我们这高门女子不能同你一般,能抛头露面做营生。如此你在面前,还能为我赚不少银子,我这也不用紧巴巴地,伸手去讨老爷用钱不是?”
琢磨了一会儿,夏灵点点头答应,“那便听夫人的。我好好做,争取让夫人月月能分到钱。”
“诺!”张夫人一听夏灵答应下来,顿时喜笑颜开,将早就藏在帕子里的钥匙递给了夏灵,“这铺子,便是你今日摆摊子那斜对面,挨着酒馆那家,比仙水阁那位置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她低头摸了摸钥匙,“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嫁妆,如今就交到你手里了。”
回到将军府中的夏灵心情大好。
今儿进牢房这趟也太值了。
收获投资人一名,又有了大宅子住,又能和男主产生多多的交集。
简直不要太好了。
她一边儿走一边儿哼着小曲,刚进院儿,就听到了小包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我要娘亲!”
“我不要去书院!”
“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娘亲!”
打?
夏灵心一惊,急匆匆地跑到了小包子在的屋子门口,快速地推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着江清寒黑着一张脸,把小包子夹在腰间,正抬手打着小包子的屁股。
“干什么呢!”
听到夏灵这一喊,小包子哭得更凶,趁着江清寒愣神的功夫,挣扎了两下就从他手里逃了出来,直奔着夏灵扑过去。
小小的娃儿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苦哑了。
一股火儿,直冲夏灵脑门。
她抬手就狠狠地锤了一下江清寒的肩膀,“干什么打我儿子!”